昏迷之中的夜安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被人呼唤,赞颂;梦中,他被人讥讽,诅咒;梦中,他拿着战斧,征战四方,无人可挡!梦中,他举世无双,屠戮八荒!有人说他是魔鬼,眼神之中只有毁灭,带来的只有绝望。有人说他是恶焰,只会给地狱带来希望。他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的走向死亡,而他只能孤独的迈向远方……
循环一般,脑海的记忆成为漩涡,然后夜安慢慢的越走越深,渐渐仿佛忘却了自己。而他的眼前露出一条光路,“孩子,朝着光走,莫要回头…”夜安本来越陷越深,但是那声音却也越来越响。终于,他踏上了那条光路,想要探寻尽头是什么。
未有走到尽头,夜安便醒来了。
“水,水,给我点水。”夜安不去思考眼前简陋的,散发着浓浓药气的屋子,因为太渴了。
也因为太渴,没有马上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只是感觉喉咙的嘶哑。
过一会儿,一个小厮进来了,夜安又重复了一遍。
那小厮一副惊讶的样子,倒了杯茶水,递给夜安。然后就跑出去说道:“师傅!师傅!这位老人家醒了,师傅!”
“噗!”夜安刚喝一半,马上就吐了出来,寻思这人说话也真是可笑,我明明才能十五岁,也不看看我身上……
“咣”那茶杯掉在地上,随着夜安的“啊”的一声。
夜安摸着脸,看着手,看着身上,然后将头发甩到眼前。
一眼看去,那脸老旧无光,还有一两个老人斑,那手青筋显露无疑,五指像是骨头上盖层布。那身上,不知谁给换的麻衣宽宽大大,里面除了瘦骨嶙峋已无任何东西。
不敢置信,夜安又反复感觉两遍,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变成老人了……
“咯吱”,那床摇了摇,夜安转了下身体,眼神望着屋子上方,并非是真正的望,而是无助的想着过往,想着接下来要怎样去做。
夜安想不动了,便死死躺着。
好久药师才进来,看到了夜安睁眼往上看的动作。
“你醒来了,老人。我不知道你为啥体内的肾脏等等器官像是极速枯竭的样子,但是现在你确实是老人。”那女药师看着夜安仍旧没有变化,便继续说:“你现在确实是这样子了,我虽然没有办法,但是也许修行人可以帮到你呢?哦,我们是在桃花镇那桃花林中的深坑找到你的,当时你气息几近死人,不过极细的脉搏却还是有的,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
当谈到修行的时候,夜安的神色起了波澜,先是感觉了一下自身的修为,然后又去看那种子图纹。修为没有了,种子图纹变成一朵黑色的小花图纹。
“我要恢复,去一个地方!”夜安看着医师,说。
“呃,嗯,这样就好。”医师像是还想说着什么,被夜安的突然吓了一跳,然后就那么回复道。
又过了半个月,夜安的身子才真正能够走路。当可以出行之后,首先去的,便是游云客栈。
这段路走的慢,也走的稳,除了夜安,路上也有一个普通女孩子模样的人,那就是医师,或者可以叫她“紫苏”,紫苏是一味药,做饭的人也常常会用到。这便是这位善良的姑娘的名字,就是这位紫苏姑娘,担心夜安在路上出状况,所以才陪着夜安。
原先的计划是让她的徒弟小孟来陪的,不过夜安看到小孟就一眼瞪过去,小孟不愿意了,实在没办法才不得已她自己来陪着。
虽然看起来夜安不太习惯,但是夜安也没反对,所以就这么上路了。
等来到客栈,已经是一片废墟,夜安停下思索。双膝跪地,磕头三下。
一磕自己没有胆魄,看到五楼的东西之后,没有向那些仆人力争让圣皇尸体归于大地;
二磕自己无能,只顾着自己筹谋,想着回学院仔细来采取计划对付他们,却身不由己,到头来一切都化为虚有;
三磕自己软弱,以前没有尽力修行过,而等敌人来袭,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磕完三个头,便起身继续往桃花镇的地方走去,紫苏拍了拍夜安双腿的土,夜安本来不想去做这事,这几下拍打也让夜安心生出一丝波澜。
对着紫苏笑着说道:“谢谢你,紫苏。”
紫苏惊奇了一下,回道:“哦,没事,老头子。”
夜安的内心定下两个想法……
学院不会回去的,哪怕他知道这样对他的两个兄弟很残忍。
哪怕他们已经来过……
是的,他们来过,从看到那些镇子客栈的一些条幅上的文字,他就知道他们来过。
那文字是五个字:上月下半月。上是W.第一个月是O,下是M,最后两个半月可以看作是EN,全部的意思是:我们。
这五个字是九天想出来的,只有他们三个知道这般意思,这五个字刚提出来的时候被夜安和富山笑了半天,感觉有些乱七八糟拼凑的样子,不过还是记了下来。
五个字后面有个F记号,潜藏的意思就是:大哥,我们在找你,看见就去富山那里。
夜安想哭,但是没有眼泪,眼泪在深坑之下流干了,不会有眼泪了。
夜安想找他们,但是也只是想想。即便知道他们满地球的找自己,即便知道他们此刻一定很着急。他也不会回去,回去干什么?看到夜安这般样子让他们伤心?还是告诉他们,星空之中出现了问题,我们一起努力?
不,夜安不会去这样做,也不允许这样做。
也许他们寻找一个月,也许他们寻找一年,甚至是十年。但是找不到,他们就会认为夜安死了,不存在了。然后继续他们的修行,毕竟他们背后还有家,还有家族。家和家族是不会允许他们一直寻人而不修行的。
【当他们认为我死了,那么就没事了】
夜安就是这种想法,所以他便和紫苏回到桃花镇,去做他认为该做的事。
回到药房,等到夜晚,夜安让紫苏陪着自己坐下,将门口打开,门口没有什么人,小孟也睡觉去了。
紫苏的居所离这里不远,不过正常人都是不愿意大半夜陪着一个老头子的。不过夜安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我一个老人家,身体又刚刚恢复,哪有什么力气,你怕什么?”
然后紫苏就来了。
夜安首先说着:“等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吃惊,等我说可以了,你再说。”
“嗯,我倒要看看你个老头子能做什么?”
“嗯,那你就看着。”
夜安在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割开一个口子,流出血来,然后就用中指在空中书写起字来。
嘴里说着:“以吾之血,养你之身。
以你之身,护吾之魂。
吾同你在,生生世世。
你同吾力,亘古长存。
归来吧!!!混沌之石。”
在地球极偏僻极偏僻的村子里,那颗死了多年不倒的杨树之下,一个半赤半黑的石头从土里光一般的飞了出来,向着夜安那里飞去。
两分多钟,一块石头就飞到了夜安的左手里,融入掌心之中,成为一个黑点。
这石头,又称混沌之石,是夜安父亲留下的东西,被夜安用鲜血浇灌三年,当初埋在土里,至今得以使用。
说到夜安的父亲留下的东西,一共有三个。一个种子,一滴血,一块石头。
种子化作右手臂上的图纹,夜安的心脏不弄成碎片,那么就不会死,砍掉的肌体也能恢复回来,就是因为吞服了那滴液体,所以夜安的左臂才恢复了。当然,看看现在衰老的样子,夜安便知道,能够恢复,却未必能过延缓衰老。这混沌之石,自然汲取天地星力,可助人修行。但是却不是这样简单。因为它有两大力量,其一,每杀一人,那人的力量便会有十分之一通过石头到达体内,经由石头净化之后,那力量就归人所有;其二,每受伤一次,身体的受伤地方就会在恢复时加强一分。
这些都是夜安的父亲所说的,而且听父亲说,这三件东西都是会成长的。不过却没有对夜安说具体会变成咋样……
夜安之所以一直不去使用,也是因为他怕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屠杀的疯子。但是现在他想拼一拼,因为他要早些去星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回当前,当夜安割破手指之时,紫苏只是略有吃惊,毕竟医师看到的伤口多了去了。然后夜安做些古怪动作的时候,心中不安起来,等到那石头飞进来,彻底消失在夜安的左手掌心之中,紫苏十分害怕的说:“我是不是要被你杀了?”
夜安邪邪一笑,说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