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初夏,后埔地区正处于经济喷发之际。卓有远见的圣华集团充分利用第三次科技革命成果,率先将集团打造成片区经济龙头。
就在这时候,一件预料不及的撤资事件发生,圣华集团几乎面临分裂的深渊……
年轻美丽的列语嫣对远归的宋任重一见倾心,两大财团顺利联姻。或许当年宋任重对列语嫣的爱仅仅是浮于流表,谁不喜欢美丽、大方、优雅、年轻而富裕的女子?两手相执走入婚姻殿堂的浪漫却注定不长久。
宋任重手里是雄踞世界经济顶端的商业巨轮,行走在繁琐的尘世见注定消磨那颗热忱的心。生活好像永远那么枯燥、无味、平淡,年轻美丽妻子、执掌财团的大权、逐渐流逝的光阴,岁月最懂如何让一个人失去朝气活力。
这时候,华琼母子出现在宋任重的世界,初恋的美好、青葱岁月的记忆、失而复得的欣喜,这个男人重新找回生命的意义,悲剧也缓缓揭开它沉闷的序幕。
列语嫣病逝,消失人间。
宋任重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他爱的并不是华琼,他留恋的仅仅是年轻时候那无所顾忌的青春。真正陪在他身边,时刻关心守护自己的那个人,正是水晶棺材里的那个面色苍白的夫人。
年仅八岁的列衡宇,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把病重母亲的药材当做玩具药丸似的四处丢弃,以至于列语嫣没能够得到最快的治疗,终于香消玉殒。不只是一个佣人目睹过列衡宇丢弃药材,知道事实的那一刻,本就心痛隐忍的宋任重通红了双眼……
宋家天之骄子被扫出家门,列语嫣年迈的父亲一怒之下撤资圣华集团,后埔地区喧嚣波动将近一年,宋任重心力交瘁,新夫人华琼上台力挽狂澜,终于稳固住集团的位置。
……
“可是校长大人,您老难道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阳洛天指尖点点自个儿脑袋瓜子,犀利张扬的眼神忽如利剑,“我查过列衡宇的资料:
年仅八岁,精明可爱、偶尔腹黑、智商恐怖、性格变幻莫测,抛开其他不说,这破小孩对自己的母亲尤为依赖关心,得知母亲重病后,居然用了三个月时间完全消化了和身体衰竭疾病相关的医学资料,甚至都能给重病母亲配药。”
她冷冷望着宋任重沉稳的脸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神色,看他带茧的手指微微颤抖。
很显然,这位父亲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没有谁会相信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居然拥有如此骇人的学习能力。当阳洛天翻到书架暗格里那一摞摞的复杂资料,她不敢想象那个小小的孩子是如何昼夜不息、啃咽那些生涩难懂的知识。
想到列衡宇如今那尖酸刻薄、腹黑高冷的俊脸,阳洛天心头一阵子酸堵,这副鬼样子都特么是宋任重造成的!
“校长,麻烦您老用用脑子仔细想想,列衡宇那变态是那种会随意丢弃母亲救命药丸的人吗!这么做,只有两个可能。”阳洛天一字一句顿阐述,
“第一、列衡宇脑袋有豆腐渣,不把自己亲妈当回事。第二、他擅自丢弃的药都有问题!”
宋任重肩膀一震,突然从心底滋生出一股痛楚,极致迅速地深入扩散,愈演愈烈,心如刀割。真相的薄膜即将戳破,宋任重眉眼染上痛苦神色,声音嘶哑无力:“别说了……”
“我询问过宋宅那位长期照料列衡宇的年迈女佣,她提及过非常多的普通片段:列衡宇扔掉药丸前,翻看的是加速心机阻塞的医药介绍;
每次家庭医生过来,他绝不会离开母亲两米,一直盯着某个医生的一举一动,好笑的是,当列衡宇执掌列氏集团后的第一天,那个年轻医生就莫名淹死在医院湖里;
他对华琼母子有着分外的仇恨,尤其是对华琼,近年来圣华集团所有的商业亏损都是列衡宇一手酝酿而成。
当然,宋宅里列衡宇的房间一直无人打扫,阴凉适合保存证据。我很有幸地在角落找到一个白色小药瓶,几个胶囊软化留下的黑色污渍、还有一个闭塞玻璃瓶。玻璃瓶隔绝空气,里面的药丸还保持着一定形状,在校医室检验了下,这些药里包含大量奎尼丁等物质。”
“阳洛天,你别说了……”宋任重紧闭双眼,额头皱纹深深。他从没聊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地步,狐狸打算狩猎,偏偏别猎物看透前世今生。所有不敢看,不敢想,不敢面对的真相,统统被这个残忍无情的年轻人揭露。
“所有证据,我都发到您私人邮箱里———包括华琼总裁对当年那些事的看法。她和药丸有没有关系,我不感兴趣,我希望校长能和列衡宇当面谈谈。”
阳洛天不做声,她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眼角簌簌落下眼泪。
人不是慢慢老去的,而是一下子苍老的……
八年前,待在师父身边那段日子。阳洛天曾经在射击场问过一个问题:“什么功夫才能彻底把对方打败呢?”
师父微微一笑,斜侧着身子,子弹出膛稳稳直中红心。师父说:“攻心。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触碰的记忆,如果要让他彻底失败,必须将这段记忆血淋淋展现在他面前。”
那时候10岁的她不懂18岁的她。
后来随着年岁增长,阳洛天逐渐摸透这一功夫。眼前颓废的男人,恍惚幻化成万千凡人饱经风霜的行列,苍老、无力、颓废。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遗忘,却欲盖弥彰,不如扒开尘埃重建阳光。
有愧疚,却也有淡淡欣喜。
阳洛天给了这位中年男人一天时间修养疗伤,无论他是否亲自找华琼质问或是其他,都不在阳洛天的关心范围之类。她的时间不多了,母亲洛白雪在中国A市咄咄逼人,她必须尽快解决在圣华最后一件牵挂心头的事。
第二日天气沉闷郁热,天空密密麻麻爬满了乌云,天空污墨似压在心头。
惯来咖啡厅里的客人们似乎预知一场夏日雷暴,今夜的sunshine咖啡厅空寂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