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北门城东。
云拂将碎银交给身后的孩童,指着一扇腐朽破旧的木门,轻声问道,“可是这里?”
孩童一脸污垢,衣衫褴褛。收到碎银,捧在掌心,眼中似有欢喜的笑意,顺着云拂指尖指向的方向看去,思考了两瞬,肯定地用力点了点头。
“乖,谢谢你。”云拂摸着孩童的头安抚道,轻轻推着孩童的后背,“去吧,去京城里买些吃的东西。”
孩童捧着碎银,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云拂,犹豫了几瞬,而后又用力地点下了头,抱着碎银,小跑着快步离开。
木门已半朽,门框积灰极厚,蜘蛛网缠在门角之处,若这般看,这里应当是许久都没有人了。但——
云拂目光落在临近腰间高度的门缝处,哪里本应固定的木栓虽然已经折断,但断角之处,却并无一丝灰尘,若是腐朽而断,断角之处应当更为粗糙,而这处断角,却断得工整有序。
云拂在门前深思熟虑,站了片刻,抬手礼貌地敲了敲已朽的木门,而她却未发觉,进门之后,正对的门前,一位蒙面之人侧目回头,已贴道邋遢妇人脖颈间的手缓慢地收回,望着腐朽的木门,黑金地匕首隐从袖中。
捧着碎银,跑到半路的孩童突然停步,想起了什么,又跑了回去。
门内并无应声,云拂心下思索两瞬,推门而入。
一道刀光在她推开朽门的瞬间出现在眼前,云拂大惊,连忙想要闪躲,却已闪躲不及,陡然刺入她身体!
云拂睁大了眼,喉中一腥,血味上涌,从嘴角涌出。双腿顿时无力,瘫软倒在地上。
蒙面人冷冷地收回视线,转回身,看着哆哆嗦嗦蜷身在石碑塑像前的妇人,手扼上了妇人的脖颈,妇人疯了一般去踹蒙面人,呜咽哭泣。
蒙面人嫌恶地啧了一声,眼中凶光一闪,手指尖猛地用力,妇人只听一声脖颈间清脆地“咔”一响,头就赘重地沉了下去,喉咙中,似乎还有呜咽声未出,一顿一顿,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云拂瘫倒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她意识越来越模糊,见蒙面人离开,才敢从地上踉跄地爬起身,捂住胸口下插入身体的黑金匕首,步履蹒跚地走向妇人。
她走到妇人身边,脚下再无力气,跪倒在地,无力地抬手,摸着妇人的鼻息。发觉还有一丝呼吸,她忙在旁边叫着妇人。而这名衣衫褴褛的妇人,必然就是当年为顾府夫人接生的媒婆。
云拂胸口一紧,一口血咳出,她伏在妇人耳边,撑着最后的意识,虚弱问道:“我是王府的人,我替你伸冤,顾夫人因为什么而死……”
妇人猛地睁大了眼睛,哆哆嗦嗦地呜咽着,喉咙里早应说不出话,妇人此时却似回光返照,哑着极难听的嗓音,瞠然瞪目,断断续续地道了几字,而后又是一噎,血从嘴里喷溢而出,再无声音。
云拂咳着血,无力地在妇人身边倒下,手捂在胸口下的地方,鲜血怎么也止不住,她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直到一名捧着碎银的孩童,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