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将军府的那名大少爷啊!
——二年:弑司院,除朝****笼司臣下属,知情者,皆杀之……
——六年:时日已久……与西夏联战,陷于司院……当日知情者……司院必诛……
——七年:顾府亡,司院亡,当年……皆需长眠……便让我等将其埋在地底罢,谨将此事……托于长……
“……长子……吗?”
司南托着牒文,慢慢地向后翻阅,再后面,已经被烧火得片面不剩,之后的话,再无法寻迹。
司南看着残烧后的牒文,半晌未动,她只是瞠然睁着双眼,呆愣地看着牒文上怵目惊心的字句,寥寥数笔……她不由得觉得身体发寒,从脚尖到发根,从心里渐渐生出的寒意,比那日在云江之上赴死的刹那,更令她感到彻骨,可怕……
是……这样么。
原来不是真的,顾常不是真的,顾府不是真的,就连司院也不是真的——她曾经所坚信的一切,都不过是梦里的景象而已。陪她埋下长约酒的人不是真的,与她在离别前相约的人不是真的,那个被她深埋在心底的人也不是真的……
只有惊蛰花开花落,她在阳关大道的山路上,看见的那个顾常才是真的;只有深夜的槐花树下,她倚在树旁,看见那个漠然离去的顾常才是真的……是不是连她站在云江之上的那一瞬间,看到的那张白纸黑字,都是真的呢?
是啊,长约酒从树下挖出来的时候,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味道了罢。
也是啊,所以她在那座山后找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一颗称心如意的桃花树。
当初那么真切的相信着,时至今日,她将面对的,竟是一片虚假与惘然。
司南咧开嘴,心想发笑,却笑不出来,胸口的呼吸沉重得压着她喘不过气。
“……嗯?”
门前的日光被一道颀长的身影遮挡,与其一同传来的是一道男子的声音。
宁容与站在门前,看见云拂有些焦急担忧地看了过来。而书阁中的女子低着头,抚着怀中的古卷,脸色苍白无血,闻言微惊,却未抬首。
宁容与看向她怀中的牒文,多少猜到了些许,转而让云拂离去,折扇轻轻合上,转到书架前选了一本药典,随即在桌前坐下,将司南面前的那杯微凉的茶兀自拿到面前,轻抿品尝。
“云拂的手艺向来都是不错的。”
顿了顿,他道,“只是茶凉了许,味道就会淡些。”见司南仍低头无声,又道,“云拂同我学了好些时日,方才将这沏茶的本领学去。”放下了茶杯,停了两三瞬,对司南道,“司南,秋茶将要下来了,不如改日,我带你去集市里逛逛可好?”
司南不语。宁容与支颐瞧了一会儿,折扇在手中掂量两三,而后轻轻敲向司南。
“你倒是说点什么,我如此高超的茶艺,你不钦佩倒好,怎的连一个表示都没有。”
折扇点在司南头上,司南手下抚着牒文的手就此忽然一顿,停了下来,默默地低着头。
宁容与察觉到有许不妥,蹙眉支身俯了过去,摸着司南的头,问道,“司南?你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