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宁容与将要去渭北了。
她近日也听说过渭北暴动,那里常年干旱,民不聊生,此次入冬,一场大雪更覆灭了所有的庄稼。据说连县城之内,都难以买到柴米油盐,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也摧毁了百姓最后的心里防线,从而引起暴动。
门前的男子微微笑了,依照口型来看,是在说“无碍”。
她早已晓得他会这样回。
门前的女子又同男子说了些什么,那是很长的一段话,司南未能及时对出来。之后,身边的人也情不自禁的叮嘱了什么。说罢,男子微微地笑着,那双眼睛里也含着笑意,遥遥地,向她望了一眼。
“司南。”
他这样说,“我要走了。”
平安回来。
她在心里,这样默念。
于是,便看见他翻身上马,驾马回首望了一会儿,并未等到她的回复。寒山催促他时,他方才一笑,回身离去。
雪越发的大了,苍茫了那人的长发,衣衫,背影……并同着天地间的一切,于纷飞的大雪中不见。
“姑娘,外头天冷,不要望了,回去罢。”夜里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云拂端着茶点过来,见司南还站在回廊前。
“嘘。”司南小声地阻止云拂。
云拂缄默,遥远的天际仅能看得见云雾中的上弦,远处的景色皆被一片白茫茫的雪雾迷散。
片刻,司南出声,询问道:“渭北远么?”
云拂思量了一下时日,道,“约莫四日半,便能到了。”顿了顿,道:“司南姑娘若是担忧公子,不妨写封家书寄去罢。”又说:“昨夜,公子让我在必要的情况下转告司南姑娘,他会早日回来的。”
“必要?”
“公子未加细说,不过云拂想着,应当就是姑娘担心公子的这一刻罢。”云拂笑道,“司南姑娘约莫不记得了。您于公子,太重要了。”
趁着雪落未化,司南想着一人出去转一转。府中有云拂和褚光打点着,她并不用操心什么。
这长街上没有什么变动,晨起时,许多摊贩便出来趁着雪还未冻硬,出来扫雪。此时天还未亮得全,薄雾后的天露了半微青,令人觉得有许困乏。
山阁寒霜遍地,司南未去上山,在山下找了一处茶馆,稍坐了一会儿。
茶馆旁有座阁楼,来往进了许多人,牌匾之上干净利落,只写了一个“赌”字。再往前,是座酒楼,现下还未得开张。
赌场那边忽然传来喧闹之声,此时长街上行人甚少,那动静就显得格外的大,周围的人都围观看去,赌场门内,被几名粗汉拥出来了一名灰头土脸的男子,浑身穿着单薄的长衣,乌头垢面,显得十分狼狈。
几名大汉将男子拖拽在赌场外的街上,捋起袖子唾骂。
“去去去,没脑子没钱还敢来赌场,还耍嘴皮子,我呸!找打都没见过这么大胆子的!”
路人指点纷纷,男子虽然身体消瘦,但看起来十分年轻,本应不能是沉迷于赌博之人。有路人嫌恶地向男子投掷菜叶,几名大汉又啐了一口,方才返回赌场。
男子呆坐在原地,良久,抬起头,双眼仿佛一道数九寒冰,冷冽而死气沉沉,看得人身体发寒。
司南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