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道太后为何要请宴司南,亦无人会觉得宁容与为何会这般从容的携带司南赴宴。
骆红妙的神色中可明显的见到愤恨不满的情绪,她今日着了一身烈火那般的灼灼红袍,坐在对面武官的队列中最为显眼。
骆红妙与身为文官的宁容与并不能坐在同一队列,面对面时,又正好错开,心情极差。司南坐下来时,基本能感受到骆红妙炽热的目光,甚至在宁容与和她的身上未曾离开。
太后两言开宴,宁允辞干坐在高台之上,待太后语罢半晌,方才将一旁的烈酒一饮而尽,面对桌案所摆的美食,大快朵颐。殿中喜庆至极,歌舞琴棋,或吟诗作对,太后未加多说,殿中人便也尽兴。
现下还是白日里,外面的云雾渐渐散去,看得见一轮炽阳洒落漫天铺地的暖金色,盖落在北燕的朝堂,一路延伸至大殿门前的红毯上的龙纹翡翠眼,与凤鸣头冠的琉璃石,在日光之下,泛着耀眼的光。
宁容与不习惯饮酒,便也想着少饮几杯是几杯,而其他官臣却有想将他灌醉的架势,令他瞧酒杯时总有种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神色。
司南在一旁未宁容与斟酒,有官臣想与她搭话,不到半句,便被宁容与一口烈酒堵了回去,三番两次,不由作罢。
酒会一过,众臣又回到自己的作为,便接二连三的有人上来献艺。
司南见宁容与举杯不定,望着酒盅里半分的酒水许久未动,已全然不想再沾,便笑道,“你倒是喝得够多了,不如换成白水罢?”
宁容与无谓地一笑,将酒杯递到司南面前,示意斟酒,边笑道,“绿酒但倾,何妨易醉?”
司南抿唇笑道,却倒了满酒,道:“你莫来我这买强醉,稍许回不去了,我可不负责。”
他眨了眨眼,失笑道:“司南,你这是忘恩负义。”
司南挑衅端着酒皿笑道:“怎么?”
献艺礼过,有舞女姗姗而来。台上的侍女小步跑下来,吩咐舞女先于一旁静候,众人便有所察觉,纷纷满酒注杯,不再闲谈,望向台上珠帘之后的太后,与从侧门小步走来,接着一道明黄琉璃轴圣旨的公公。
宁允辞也停了下来,茫然地望向公公。他这几日不知遭到了如何的待遇,虽然司南只是听闻他再未上过朝政,却没想到竟然消瘦了这么多——鸠形鹄面,那身龙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落而阔大。
那里面的人在几月之前还活蹦乱跳跑来跑去,脸上还有那么多的喜怒哀乐,现在,却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的一具躯壳,只坐在龙椅上,迷茫而呆讷地看着公公,那双眼睛里再没有丝毫能称之为“光彩”的神色,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如同泥塑木雕。
而看他神情,似乎是连整件中秋之宴的事情都毫不知情。
不过片刻,殿内便已无声,安静下来。
太后于珠帘之后摆了一下手,那名公公随即将明黄琉璃轴的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皇太后慈谕,兹闻镇国将军骆封城之女骆红妙,秉性端淑,德言容功,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宁王宁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