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忽然想到了顾常,身子自腿到脊背都冷的厉害,地凉方才不觉,现在已忍不住地发抖。
如若骆红妙所言句句属实,那……顾常,到底是从何而来?
她按住发抖的手臂,心中已百感交集,良久方才回神,忍住心下接踵而至的“真相”,心不在焉地随骆红妙的话尾问去,岔开了话题,道:“什么……坏事?”
闻言,骆红妙似乎格外的憋气,抬头飞快地瞪了一眼司南,轻哼了一声,但那带着满脸图画的脸却并没有女子本应想展示出的怒意,经动作一动一动的画作在此刻变得有许可爱起来。
“那还用说吗!我没有了妹妹,父亲又总带我出征,不曾几时陪我母亲团员过,每逢过年过节的,都只是一封迟到许久的白纸黑字从遥远的地方送来,几经人手,贺喜问候。而且,现在,现在……”
骆红妙激动地毫不在乎形象地抹了一把鼻涕,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原本画着各式各样的笔墨画更加花了,她继续道,“现在我的夫君都要被人抢走了!我,我……”
侍女早已将茶点准备妥当,放在托盘中,恭敬地站在两人身后。
司南余光向后望去,那托盘之中的茶色色泽清冽,浅桃色的糕点格外诱人,应当是云拂之作。
骆红妙见司南又不出声,抽噎了一声,哀怨愤恨地补充道,“要是我夫——”
“郡主,喝口茶。”见骆红妙那句夫君又要说出来,司南连忙将茶递到旁边。骆红妙又是一噎,似乎挺满意地停了下来,而后接过了茶,喝了几口,目光幽幽地落向侍女端着的盘子中几份诱人的糕点。
司南轻声松了一口气,接过茶捧在掌心,浑身的冷意方才退却些许。满脑袋里皆被那些深藏于坟墓之中的陈年往事塞满,顾府,顾常,民妇之怨……那些话必然也不是凭空而现,同顾常的身世必当有着绝大的牵连。
而顾常,也绝不仅是顾府遗子……这样简单。
或许也正因如此,身处于暗中的那些人方才不想让她调查此事。莫臣和顾常联手,燕后器重顾常,冷落宁允辞,又同宁容与有过贤妃事端——若燕后当真想为自己找一条正当的退路,那便只有找到她心目中的“贤明圣君”。
朝中出类拔萃之人,不少,但被朝臣所拥,甚至地位极重……下一任的北燕之君……亦或是,下一个北燕的傀儡,便很有可能会落在顾常身上。
而见顾常的举止,似乎,还被蒙在鼓里。
侍女端着空碟子退下,拐过回廊,迎目一袭碧水那般的青色,侍女险些撞到,被人扶住,抬首见来者,脸色微红,连忙要鞠身作礼,却被男子身旁的侍从捂住了嘴,拉着快走了几步,吩咐退下。
侍从正是褚光,褚光屏退了侍女,回来摇着手,扇着凉风,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真瞧见了还未离开的骆红妙,目光旋即有些不屑。
他对骆红妙向来看不顺眼,虽然司南他也对付不来,但此刻他仍然坚心帮着司南说话。
方才那后半句的对话,他和他家公子站在这里,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公子,你看那个蛮女,竟然在欺负司南姑娘,还拿你做靶子。”门口的褚光鄙视地睨了一眼庭院中红袍的女子,调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