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宾馆门外。
周传德闪着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左看右看,接着做贼一般窜了进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308号房的门外。
“嘿嘿,美人,我来了……”
他叩了叩门,轻声呼唤。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就在这一瞬间猛然加快,紧张、兴奋、刺激,大体偷情的人都是这副德性!
随着他的声音刚落,房门很默契的就打开了。
“哈哈,宝贝,我想死你了……哎哟,草!”
他正想扑上去,突然吓了一跳!
怎么是一个男人!
他瞪着细小的眼睛,错愕的扫了眼房号。
308,没错啊!
他又往男子身后望了一眼,顿时双眼猛然瞪大。
地板上衣服凌乱的洒着,随着目光的移动,一条熟悉的小裤子赫然映入眼帘,那是一条镶嵌着紫色花边,全由真丝布料制成,穿在身上,底下是开口的,不用脱就能使用……这可是条价格五千多块的情趣小**啊!
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扔在地上!真是暴餮天物!
他原本就黑的脸更加的黑了!
“你老母!”
他抡起拳头就砸过去。
看到这里,大家一定认为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然后明天,只要你坐在电脑面前,打开任何一个网站,立马会看到这样一则新闻,“金都宾馆楼上女子偷情,大号情夫胖揍二号情郎”。
事实上,事情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只见周传德抡着拳头高高的举起,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不难想象,这一拳要是真砸在那男人的脸上,能把他满口白牙给砸没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周传德的手猛然停住了,就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样。
因为一把枪正笔直的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黑洞洞的枪管里透着一股令人恐惧的阴深,周传德可没有白痴的认为,这是一把在街边上买来哄小孩的玩具,因为他狗一样的鼻子已经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沉默!
周传德没说话,那男人也没说话。
一丝丝汗水从胖子的脸上冒出来,顺着他那丑陋的褶皱汇聚成一股股的细流,仅仅过了几秒钟,他全身都湿透了。
这不怪他,人长得胖,汗水就是多。他简直恨透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想假装镇定都办不到。
又过了几秒,周传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大,大……大哥。是不是我打扰了您的好事儿?我,我……马上走,你们继续……”
周传德的声音颤抖得就像光溜着身子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里冻了半个小时。
说完,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转身就要跑。
“别动!”男人低声喝了句。
“大,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走错房间了……走错了!”周传德可没那么****,人家说不许动就不动,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挪,试图将自己的头远离枪口。
“让你别动!”男人再次开口。
“好,好,我不动,您有话好好说!”
“进来!”
“哦!啊……不是,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走错房间了,里面那女人我不认识,您要玩随便玩,使劲玩……”周传德说什么也不敢进房里,这在外面还好,至少在走廊上还有监控,对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开枪。这进了房间就是一抹黑,人家把自己分尸了往下水道里一冲,那就是到太平洋旅游去了。
“进来!”
“……”
“嗯?”
知道拗不过对方,周传德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男人随手关上门。
周传德刚走进屋里,就看到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仰躺在床上,身上到处是淤青,那凌乱的长发下面,露出半张熟悉的面孔,嘴唇有些发白,嘴角的地方还有一丝尚未干涸的血迹。乍一看,还以为死了,还好那一起一伏的胸口证明她只是昏了过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这样的场景吓得两腿发软,差点儿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周传德,外号周胖子,金都新龙典当行的掌眼,兼主任……”
正当周传德还没从眼前的景象缓过神来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令他再次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底细了解得这么清楚?
男人说完,又扫了眼床上的女人,嘴角微微扬起,十分玩味儿,“而这个女人叫林晓晓,是你们老板的女人,我就不明白,她这么年轻,怎么就好你这头胖子,不过说实话,她的皮肤真的不错……”
到了这时,周传德再糊涂也总算是明白了!
坏了!这一定是一起早有预谋计划周密的绑架大案!
可是对方图什么啊?
自己一没钱,二没权,三不欠高利贷,除了喜欢做一下隔壁老王那点破事,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更没得罪什么人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怀着什么目的,但是这明摆着是冲自己来的,躲是躲不过了。想到这一出,他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于是开口问道,“这位……大哥,有话您直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什么都给!。”他努力挤出笑容,想极力讨好这个男人。
男人嘿嘿冷笑了两声,“不愧是我们金都最大典当行的主任,除了敢玩自己老板的女人,还很明白事理儿!既然,您开口问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管子,缓缓的往自己手中的五四式手枪上拧着,那是一根消音器,装好之后,他往地上开了一枪,只听见“噗”的一声,就跟寻常人放了一个屁一样,地板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小洞,“看见了?等下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要是敢骗我,那么,你懂的……”
“懂的懂的!”周传德把头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
“那块玉佩放在哪里?”
“在……啊?玉佩,什么玉佩?”
周传德一头雾水,他作为新龙典当行的掌眼,十多年来,见过各种玉佩,新玉古玉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了,不说普通玉佩,但说一些名贵的玉佩至少也有好几十块……被他这么唐突的一问,还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块玉佩。
男人显然很理解他的反应,倒也没有认为他这是在装疯卖傻,又道,“三个月前,一个老头拿到你们店里直接绝当的那枚玉佩。您好好想想。”
“三个月前?三个月前我们收过一块玉佩?”别说,他还真没什么印象,要说三个月前他跟林晓晓开了几次房,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可这玉佩,他想了想还真一时间没想起来。
“三个月前……三个月前……”
“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您好好想想……”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平淡,说话的时候还一边摩擦着手枪,把周传德吓得心脏突突突直跳。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想起来的!一定回想起来的……”都说人在最危难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无穷的潜力,这不……才过了一会儿,周传德那双细小的眼睛猛然一亮,整个人顿时打起了精神,“啊!想起来啦,我想起来啦……你说的是那块被盘了一个甲子的和田玉古!”
男人精神一震,显然,胖子口中所说的这块和田玉就是他要找的玉佩了。
“你知道它放在什么地方吗?”
男人急切的问道。
周传德连忙点头,“知道,当然知道!”屁话,作为新龙典当行的掌眼兼主任,要是连这点知情权都没有,他周胖子还混个屁,“通常情况下绝当的物品,都会放到库房整理,价值一般的都放在公司库房里直接保存,贵重的则由银行押运车押送到银行保险柜保存。”
听到这里,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么说……那块玉佩此时已经被你们押送到银行了?”
这东西一押送到了银行保险柜,再想取出来,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对,啊,不是……怎么可能,就那连二十块钱我都觉得给多了的垃圾,怎么可能会被放到银行保险柜!”
男人一愣,“垃圾?你有没有搞错!那可是一块战国时期的上好古玉!”
“是块上好古玉没错,且不说它年代久远,玉质绝佳,就凭它被人盘玩了六十年这点,就算是块品质很一般的玉种,那也值个几万块,可惜那老头拿到当铺的时候,古玉已经被摔碎了,连修复的机会都没有。还是我可怜他一个要饭的才以个人名义花二十块钱将他打发了。”
“碎了!”
男人吃惊不小,握着枪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啊,对,碎了!哎哟,大哥您别激动……这东西容易走火……能不能先把保险栓上好!”
男人没理会他,又继续问道,“那玉佩呢?在哪里?”
“在哪里?”胖子心中一颤。
“对,在哪里?快把它找出来给我,不然我一枪嘣了你!”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男人双眼不知何时充满了血丝,手中的枪高高扬起,直接顶在周胖子的太阳穴上,谁也不敢保证,那枪会不会突然就响火了!
“哎哟,哥,我的哥,我真的一下子记不起来了,别说它只值二十块,就是值二十万,我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呀!您消消火,消消火……要不我给你找块上好的古玉,我敢保证价值至少要在二十万以上……额,不,两百万!”
“放屁,老子不差那几个钱!老子要的就是这个块!”
“哎哟,那您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周胖子此时心中真是悔啊,自己每天抱抱美人喝喝小酒唱唱小歌不好么,发什么同情心,何苦花那二十块钱找罪受呀……
话说回头,眼前这哥们是不是神经病呀,典当行里大把值钱的玩意儿他不要,非要找那一文不值的碎玉渣子。
“在哪里……我到底放到哪里去了?哥,您老能不能先把枪放下,您这样指着我,我会怕,还会尿急……这一急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男人缓缓放下枪。
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慢慢回忆。
“我记得那天,我收下玉佩后,就随手装进了一个袋子扔到了车上……如此应该是在我的车上了……不,不对……后来我去接我家小孩,一边开车,在后视镜看到他拿在手里把玩,估计以为是奶糖,差点儿放嘴里吃了……再后来……后来,我急忙停车……抢了过来,随手扔了……”
“你居然敢把它扔了!?”
“呃,对,扔了!哎哟,哥,别……求您把枪拿开,我想想我扔哪里了……”
“当时……车从宏碁小学出来,经过维林大道……然后过了两个红绿灯……又经过磨滩路……对了,我就在磨滩路停过车……我草!”
说到这里,周胖子整个人突然暴跳了起来。
“老肥我想起来啦!那个臭小子还往我车窗吐了一泡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