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甫接好手腕,和刘凤麟连夜出了金州城,骑快马直奔归州而去,二人躲在徐恩茂家中,惶惶不可终日。
老人张三抱着风凌阳,带着苏姗姗,出了酒馆。此时街道上人声渐少,灯火也灭了大半,金州城慢慢安静下来,月亮已经挂在中天,马上就要三更天了。
张三带着苏姗姗穿过大街,转进一条小路,再后来踏上一条泥路,越走越偏,灯火全无,苏姗姗心中害怕,道:“老人家,我们这是去哪里?”
张三笑道:“小姑娘莫怕,今晚暂且在老儿家中住一宿,明天我带你们去找你爹爹。”
苏姗姗听他说话温和,又说去找爹爹,心中稍安。
二人一直走到泥路尽头,黑夜中只见路旁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张三走进一处小院,进了一间屋子,道:“进来吧。”苏姗姗跟着他进了小屋,张三把风凌阳放在床上,又点燃一盏油灯,苏姗姗见小屋不大,却甚是整洁静雅,屋中都是竹子做的桌椅,桌上放着一把土制的水壶和一盏土制杯子。张三进了内间,苏姗姗悄悄坐在风凌阳身边,只见风凌阳双目紧闭,呼吸粗重,睡的沉沉的。
过了片刻,张三从内间出来,苏姗姗抬头看时,只见张三已经换了干净衣服,满头如杂草一般的白发此时已经梳理干净,齐齐的在脑后拴成一个髻子,下颌一部络腮胡子却又黑又亮,脸上精神奕奕,眼中也充满了活力,不似方才那样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苏姗姗道:“老人家,是你吗?”
张三笑道:“怎么不是?我老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苏姗姗格格的笑了起来,道:“您原先那副模样可是骗人的?”
张三道:“不错,小姑娘好伶俐,我老人家看见有的人势利眼,专门欺负老实人,便把自己打扮的要死不活的样子,看他们能把我怎么办。”
苏姗姗笑道:“人家打你一拳,手腕都断了,以后谁也不敢碰您一碰啦。”
张三见苏姗姗明媚可爱,心中甚是高兴,道:“对付坏人,自然是要弄断他的手腕,若是换做你小姑娘,我老人家可就舍不得了。”说完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苏姗姗这几日连遭劫难,此时看着这老人爽朗豪气,心中大是畅快,笑道:“若我小姑娘也是个坏人,那怎么办?”
张三笑道:“那老爷爷老实不客气,也震短你的小手腕。”
苏姗姗心道:“老爷爷说得在理,对付坏人丝毫不用客气。”便道:“老爷爷说得对,若对坏人心存侥幸,只怕只有自己吃亏。”
张三点头道:“没想到苏进的女儿,倒真是聪明得紧,可不像你爹爹一般只会练武。”
苏姗姗道:“老爷爷认识我爹爹?”
张三道:“认识倒谈不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你爹爹怎么去大闹了京城?”
苏姗姗道:“教中的事情不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我爹爹去京城办事,被困在东市,那个静王看守的紧,逃不出来,后来金超凡伯伯带人把我爹爹救了出来。”
张三道:“你们天弃教可是越闹动静越大了,连京城都敢闯一闯。你们宗主可好?”
苏姗姗道:“你老人家认识我们宗主?宗主一向都好,我替我们宗主谢谢老爷爷问候。”
张三缓缓抬头,从窗户望出去,看着天上的月亮,出了一会神,道:“我和你们宗主将近三十年未见,只怕他的武功更加了不起了。”
苏姗姗听他如此说,吐了吐舌头,道:“三十年,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张三笑道:“那时候你爹爹妈妈都还是小孩子呢。”
苏姗姗挂念风凌阳的伤势,道:“老爷爷,风大哥他怎么样了?”
张三走到床头,道:“他只是中了寻常迷药,并无大碍,休息几日自会复原。”说着,手指搭在他的腕脉,去探他的脉息。
张三手指刚一搭上风凌阳的手腕,脸上一顿,道:“奇怪,他受了很重的内伤,你可知道是怎么受的伤?”
苏姗姗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这几天他每天半夜里都难受得要死,白天却好似轻松了许多。”
张三摸了摸他身上各处大穴,已经明白他的伤势,摇头道:“这孩子能活到现在,真是运气,他体内有五道真气,其中四道被逼在各处,已经深入脏腑,还有一道真气,似是霸凌掌的掌力,散于各穴,不停鼓动,他本身不会内功,无力与这五道真气相抗。要除去这五道真气,真是难如登天。”
苏姗姗道:“我爹爹和金伯伯也这么说,金伯伯给他了一些药丸,让他每三天吃一次。还说要爹爹带着他去房山找一个人,说是可以医治他的内伤。”
张三从风凌阳怀中掏出一个小盒,正是金超凡送给他的三十颗九转大还丹,张三道:“这是治疗内伤的药物,也还对症,只是能稍微缓解他的痛楚,却不能驱散他体内的异种真气。”
风凌阳忽然一声闷哼,醒转过来,只觉体内真气又开始作祟,鼓胀难受,姗姗忙过去轻轻扶起他来。张三以一指抵在他的大椎穴,一股深厚柔和的真气注入他的体内,风凌阳体内真气立生反击,张三加大内力,慢慢将他体内的真气压服,风凌阳所中迷药药力未过,觉得鼓胀之气慢慢平复,又沉沉的睡去。姗姗慢慢将他放在枕头上,坐在一边。
张三道:“老夫练了几十年武功,却从没见过有人受了这样的内伤,你金伯伯说得对,除了房山的那位药王,没有人有本事医治得了他。”
苏姗姗道:“昨日爹爹带着我俩去房山,就是要找这位药王治病,只是途中中了那两个坏人的奸计,才耽在这里,爹爹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三道:“老夫和你们天弃教颇有渊源,遇到这件事也不能袖手不管,再说老夫在这金州城住得久了,正想出去走走,明日我带着你二人一同去房山,可好?”
苏姗姗喜道:“那太好了,有了老爷爷,我们就不怕坏人了。”
张三拿了一把竹椅,坐在床边,不时给风凌阳输送真气,压服他体内奔腾的真气。苏姗姗坐在床边,没有合眼。过了一个多时辰,风凌阳悠悠转醒,原来迷药的药力已过。
风凌阳道:“老人家,多谢你相救,又助我平复内伤。”
张三笑道:“你这小子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谢这位姑娘,她陪我说话,我老人家高兴得很,老人家一高兴什么都肯做了。”
风凌阳道:“姗姗妹妹自然要感谢,对老人家更是感激不尽。”
张三哈哈大笑,道:“苏进培养的好女儿,好徒弟,他没看错人。”
风凌阳道:“实不相瞒,我并非苏大伯的徒弟,其实小子和苏大伯只认识了几天而已,是他救了我的命,又要带我去房山找人救命。”
张三稍一惊愕,道:“果真如此?这个苏进倒真是见义勇为,那我老人家更要送你去房山找药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