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科研任务繁重,工作让石百炼充实而忙碌。夏天结束了科大的教课,她回到紫竹院这边已经三个月,秋天是这个城市最美丽的季节。古老的城墙,在落日的余晖下,庄严厚重。
她突然被通知停职的。
叶蓓蓓已经休假待产了,新秘书由C2室的高兴兼职,但是,这个通知,却是王放亲自送公文过来的。老院长声音低沉,态度和蔼,只能安慰惊讶和茫然的石百炼,说,“估计还是常规核查,总会清楚的,不要急;你就当休个长假,办公室和数据都不会动你的。”
石百炼不明白这些蹊跷,她也没有探究的权利和机敏,只有懊恼,试验过程又被打断了,重新构造模型非常麻烦。
回到宿舍,她呆坐两天,整理一些文档,这些都是边缘化的笔记,项目资料留存在研究所的服务器上,办公室之外,谁都不准外带。然后,她完全无所适从,根本不知道待业后的出路。傍晚,叶培培过来一趟,她不便多说,只是交待石百炼,如果外出旅游,注意安全。都快11点的时候,易建国打电话过来,也只说,这种调查有先例的,不用着急,建议她回老家探亲散散心。
石百炼意识到,自己的确都三年没有回过老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整个人的状态似乎从来没有抽离过,而且,父亲的忌日快到了,她该去坟上添土。现在都是高铁了,但是到达家乡的,仍然需要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颠簸,然后倒四个小时汽车。
石百炼回到家乡,正是乡村炊烟袅袅的黄昏。养父母,周刚和刘月英,看到石百炼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还是他们的儿子站起来打招呼,才知道是女儿回家了。一家人坐在堂屋吃饭,妈妈炒的鸡蛋真香,刘月英打了八个鸡蛋,还问够不够。爸爸嘿嘿地笑,又帮不上忙,应和着当妈的,一个劲让石百炼多吃。
乡情总是那么纯朴而温暖,哥哥已经出门联系朋友,明天去湖里打鱼,石百炼从小就不沾禽肉,只喜欢吃鱼。妈妈已经把床铺准备好了,南方天气阴冷,又不通暖气,晚上的气温够低。母女絮絮叨叨地说话,刘月英和周刚都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知道女儿是搞学问的,中国读书,外国读书,从小就和书作伴。
中国父母的通病,操心子女的婚姻大事,虽然不是亲生的,8岁才领养,10几岁就寄宿读书了,但是,毕竟叫了她一句妈,总是有感情。刘月英只是念叨,石百炼小学的同学,某某,还有某某,结婚啦,生娃啦,娃快10岁啦。然后,摸摸石百炼从小就极为细软的头发,说,“你有学问,忙也要注意身体,尽快成个家,生儿育女,你爸爸在地下也安心。”
晚上,石百炼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自己刚到这个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