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一去电子系报到,学校那边已经都安排好了,包括木兰园的教师宿舍,助手以及要带的硕士生,博士生名单。系主任陪同石百炼在教师食堂吃了午饭,教授间互相引荐一番,肖弋作为年轻老师不在列,石百炼也事先没有通知她的到职,他俩最近见面还是在半年前的一个研讨会上,Email偶尔联系,专业上有些讨论。岁月荏苒,几个当年的任课老师,他们对石百炼记忆深刻,不免感慨。
作为国内TOP3的高校,实验室设施还是不错的,学生资质很好,石百炼下午就进组了,大课题已经报备学校那边批审通过,基本属于研究所项目的一个辅助课目,这个问题先前与王放讨论过,既能有限地继续工作,又不可能泄密,属于稳妥而有效折衷方式。
晚上10点,石百炼才想起来,工科大校区不在市区,现在不比以前两站路回宿舍了,还有半个小时,最后一班地铁到站。急急忙忙穿过校园,石百炼又一次沮丧自己没有学会骑自行车。读大学时候,肖弋教过几次,最后还是放弃,要求一个跑步经常手脚同边摆的人掌握平衡,这的确不容易。学生时代,石百炼生活圈范围小,食堂宿舍教室三点一线,偶尔出校门取钱拿包裹,都是肖弋带的。
现在校区扩展,石百炼花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地铁站,车站的卷闸门早就关掉,旁边一堆的黑出租车司机聚拢揽生意,石百炼正嚅嚅喏喏愁脱身,叶蓓蓓电话过来了。几年助手,叶蓓蓓了解自己老板,包括作息,一问,果真回不了家,她简直要仰天长笑,自己掐点儿过来有多明智,等她把车停石百炼面前,也就不到三分钟。石百炼如今才知道,这城区的交通有多糟糕,晚上都11点了,高架上的汽车尾灯还长蛇一般蜿蜒,正如叶蓓蓓说的,均价8万一平米买CBD附近的房子,人们趋之若鹜,很容易理解,一厘米钞票一小时光阴呀。
磕磕碰碰过渡两周后,叶蓓蓓和毛晋,把刚好打电话过来的甘恬也叫上,加上陪同逛街的甘甜男朋友易未未,两辆车,帮石百炼把铺盖搬了,以后工作日住学校这边,周末回紫竹院休整。
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石百炼离开华研所没几个人知道,甘恬坚持要聚个会,顺便也显摆一下自己最近锻炼出来的身材。叶蓓蓓嗤笑,她无非得瑟,最近唇红齿白,爱情滋润成果呗。
易未未就是易建国的儿子,前年从国外读书回来的,也在华研所上班,计算机专业,主要负责维护研究所系统的后端服务器,华研所的核心项目都在C字头的几个楼,他在前面院子里,从来没见过。
他们四个几乎从小玩大的,嘴皮子都利索,闹闹哄哄的一顿饭,后来还是叶蓓蓓看到石百炼蔫蔫的,赶着大家散了,正招呼大家拿外套和包,转眼看到自家老板眼睛亮晶晶地回神了,眉眼带笑,弯弯的一个小弧度。
叶蓓蓓往那边一瞧,肖弋已经走过来打招呼了,清俊儒雅。石百炼不争气地脸红,羞羞怯怯像个小女孩,她抿嘴一笑,离座,往前几步迎上肖弋,眼眸低下来,复抬去头来,冲着面前的男子微笑。
石百炼来工科大报到的周三,就收到了肖弋的电话,他没有多问调职的原因,只是说,他刚好要出差,回来再約。木兰院住着几百号人家,肖弋和石百炼现在的宿舍都在西区的单身教师公寓,和叶蓓蓓他们道别后,刚好结伴回学校。
当年的操场,一样的月光,石百炼好像回复到了大学时代,晚自习的铃声响过,她随最后的人流涌出图书馆,皎皎月光下,肖弋安静地站在那棵桉树下,从来就不用刻意搜寻,俩人的视线肯定能第一时间锁定。
肖弋可能也想起了当时情景,指着那棵桉树说,去年学校讨论更换园林景观,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砍树,多少人的记忆,都在这母校的一草一木里。石百炼还是习惯性地安静,她耳朵听,场景历历在眼前,在肖弋面前,她总是忘忧。
石百炼难得清闲一段时间,上课,做课题,带学生,相较以前的项目,压力的确缓和不少。石百炼儿时生活于乡野,父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青少年后,直接嫁接到没有任何人文印痕的一个学科中,原始的淳朴,科学的初始,矛盾却和谐地架构了她的思维习惯,或许不生动,但纯粹。
在母校熟悉的环境中,随遇而安,如同家的概念,始终维系于人的感情,而肖弋的陪伴,年少时候培养的默契,现在同事后全无隔阂,与他,于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着意维系,历久弥新,自然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