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兴办私学，普及教育
（一）
初秋的唐河，杨柳成荫，河水清澈，水流潺潺，河两岸到处是金灿灿一片即将成熟的秋庄稼，婉转的鸟鸣声，时不时从老树林间传来，伴随着田野里秋虫的低侬软语，此伏彼起合奏着秋天的乐曲。
九月一号，是育宛小学新生入校的日子。这天，通往泰和寨的田间小路上，到处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马车和肩挑背扛着衣食用品的大人以及一脸顽皮的孩子们，听说泰和寨李子炎在家门口建立一座私立学校，集教室，宿舍与餐厅于一体，又从北京等各地招聘一大批师范毕业生来学校各个年级做教员，发动周围各大小乡绅集资捐款，让家庭富足上得起学或家庭贫困上不起学的孩子们都能进育宛小学接受新知识，进行普及教育，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只几天时间，方圆百里慕名而来育宛小学，送孩子来上学的学生家长和学生们像看大戏一样纷纭而至。
远远望去，一处坐北朝南的大校园周围停满了一辆挨着一辆拥挤的马车，慢慢走近，映入眼帘的是校门口高挂着的“育宛小学”四个隶书大字，校门两侧以及校园内各处的墙壁上喜庆地张贴着“欢迎新生入校”红纸黑字的大幅标语。
校园内，早已是人潮涌动。新生报名处，排队报名的家长和学生从校门口一直站到校园最后一排集体宿舍处。早有半坡的李步云（大爷）陪着源潭镇的镇长前来育宛小学主持大局。源潭镇的税务局局长李登云也给李子炎的育宛小学送来了一块大匾，他们作为一方名流带头给育宛小学集资捐款。俗话说的好：“上山打虎要亲兄弟，上阵打仗要父子兵。”何况，李子炎是从半坡走出来的亲人，是和他们一起喝唐河水长大的亲弟兄，唐河水深土厚，民风淳朴，作为一家人，他们岂有不出面捧场的道理？李泽南（即李湘云）做为源潭镇县立小学的校长，他百忙之中也抽空前来祝贺，并且送了一面锦旗给李子炎，表示对自己亲兄弟兴办私学，普及教育，造福后代的旷世之举的大力支持和鼓励。
李子炎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的整洁潇洒，今天他也是西装革履，头上打着发蜡，梳理的溜光锃亮。他热情地起身相迎，与源潭镇镇长，镇长的师爷自己的亲兄弟李步云，李登云一一握手言欢。
“谢谢，谢谢镇长大人大驾光临，谢谢兄弟们的鼎力相助，里面请。”李子炎一面谈笑风生和镇长说着话，一面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会议室里，宾主坐定，双方的谈话由表及里，越来越深入，也越谈越投机。李子炎也打开了话匣子，他说：“万事开头难啊，早就有办学校的打算，只是还没有这方面的办学经验，还望镇长大人和兄弟们多多提携，先办个小学实验一下吧，如果前景可观的话，建初中，办高中我想时间也不会拖太久。”
“佩服！佩服啊！佩服子炎兄的办学之举，佩服子炎兄的远大抱负，兄弟们自愧不如呀。作为一镇之长，别的忙我帮不上，但是，兴办私学，那是造福后代的千秋大业，你有什么难处，哪些地方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吧！”源潭镇镇长笑容可掬，一脸认真地掏心窝子话说。
“没事，泽南是县立小学的一校之长，教学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去问他就是了。”李步云作为李泽南的大哥，他温情地扫一眼自己的亲弟弟，满怀豪情地打包票说。
“两个哥哥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无论是县立小学，乃还是兴办私学，目的是一致的，都是想让咱这些喝唐河水长大的一代又一代孩子们，多学些知识，接受知识的洗礼，避免孩子们像过去的老辈人一样目不识丁，愚昧无知。再说了，子炎哥已经把我的得力助手，优秀教员李诗纯也给挖走了，她可是个教育天才啊！”李泽南望一眼一脸肃穆的李子炎，和一脸微笑的李诗纯，回应大哥李步云和李子炎说。
“哈哈，早就想让你来给我主持大局，只是顾虑，你还有县立小学那副重担在肩，只有让诗纯回来，给我当个教研主任，先帮我把把关吧！走，领着你们一起到校园转转去。”李子炎开怀大笑，领着镇长，镇长的师爷，和税务局局长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一路说笑着向校园深处走去。
教室里，陆陆续续已经有学生进入，各班班主任，副班主任正笑容满面地站在教室讲台前与各位领着学生进教室的家长进行一对一的热情交流。
校园内，已经报完名，交完费的学生家长们，在参观完教室，宿舍和学生食堂一整套设备后，三五成群汇聚在一起谈论着自己的心得体会：“育宛小学设施不错，老师的素质高，宿舍被褥配备齐全，卫生条件也好，关键是食堂，你瞧，伙食条件也好，咱还有啥可说的呢？！把孩子送给这样的学校来学习咱放心，孩子们可是赶上好时候了啊！”
“是啊！真替孩子们高兴，学校就像家一样温暖，那么多的住校生终于不用刮风下雨天天操心往几里，甚至十几里远的家里来回跑了。”
“还是有知识，有学问的人思路开阔呀！这么多年过来了，谁也没有想到，李子炎能在自己家门口建立一座私立学校，而第一批受惠的学生就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们呀。”
也有一些衣不蔽体的家长领着胆怯的孩子进了育宛小学，他们试探性地站在报名交费处卑微地弓着腰，微笑着开口询问：“尊贵的女士先生们，我们贫困家庭的孩子真的可以免费来你们学校上学吗？”
“是的，老乡，我们育宛小学的创办者李子炎李先生说了：‘无论贫富，你的孩子如果想上学，你就可以来登记报名。咱们学校的主旨就是造福后代，普及教育’、、、、、、”收费处的几个老师温而文雅地回答说。
“那该如何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呢？我们人老几代辈辈都是扛长工的，做梦也不敢想，这一代的娃娃还能进学堂免费学写字。”家长们感激涕零，一边对着老师鞠躬，一边手足无措地低声细语：“我们都不识字，你们帮忙给孩子报个名吧，或者你们帮忙给孩子起个学名咋样？”
“那好吧，你叫李大帅，你叫王二娃，你叫、、、、、、登记过的孩子都可以跟着李诗正老师去一年级的教室了。”
“这就可以进教室了吗？”望着自己的孩子由一个长得仙女似的老师领进了一年级的教室，一些衣不蔽体的贫困家长恍惚在白日做梦，癔症半天，朝自己的身上狠狠地拧一把，咧着嘴，皱着眉，喃喃细语说：“咦，怪疼哩，不是做梦，是真的。感谢上苍，哎，不对，应该感谢李子炎，是他掏自己腰包，兴办私学，让我们这些贫苦家庭的娃娃们终于可以进学堂识字念书了啊！”
（二）
江城和宛城兄弟两，今天一大早就起来，顾不上吃饭，跟着父亲和姑姑李诗正就出了泰和寨东门，见校园外已经停满了各色马车，校园内拥挤着很多家长和陌生的，熟悉的学生面孔，哥儿两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欢叫着，一会坐教室里和认识的学生打招呼，说说暑假里自己的见闻，一会又跑出教室，兴致勃勃地跑回泰和寨内，向坐在账房里，很少迈动三寸金莲的贾氏讲述着校园内发生的一切事情。
“妈，你也去校园看看吧，我们县立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也有来咱家育宛小学上学的，我的同桌也来了。”李江城满脸红光，兴致勃勃地站在贾氏跟前滔滔不绝。
“去，快进教室吧，别在这里缠你妈了。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学校的一切开支都由她一人掌管哩，千头万绪的，奶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张氏一手拉一个孙子，拽着他们两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呵呵地说：“走，奶奶陪你们两个调皮蛋去看看吧。”
穿梭在校园里，听到乡亲们赞不绝口的议论声，见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校园内站满了方圆百里送孩子来育宛小学来上学的家长们，张氏的心情也像久阴的天忽一日放晴，慢慢地舒展开来。
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近段时间家里出现的件件琐事，象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泛起了涟漪。看来，文炳送子炎去北京求学，几年的功夫没白费，儿子的知识面广，眼界也开阔了许多，为人处事的心态就是与众不同，兴办私学的风骨堪称一代奇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半路杀出个杨瑞华，搅得一家人鸡犬不宁的。倘若不是婆婆王氏极力压制，好言相劝，贾氏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那片感情的心理‘沼泽’，自己作为母亲和婆婆，她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解劝儿子和儿媳说：‘家和万事兴，万事家为大。江城和宛城都那么大的孩子了，夫妻两个人如果不管不顾，一味的闹别扭，长此以往对孩子的影响也不好’。好在儿媳妇贾氏性情温顺，也听婆婆和自己的劝说，是个执掌大事的女中豪杰。
那天，婆婆王氏把手里的拐杖敲得震天响，命令诗正把吓得脸色苍白的杨瑞华带进了贾氏的房间。听子炎把他在北平生病期间的际遇详细地向家人讲了一遍，杨瑞华跪在一家人的面前忏悔说：“都怨我，是我为了报答李先生的大恩大德，心甘情愿当他的贴身丫鬟的。如果对嫂夫人造成了感情上的伤害，罪在我，与李先生毫不相干，为此我深表遗憾，并且甘愿受嫂夫人的责罚和随意差遣。”
望一眼跪在面前，一脸诚惶诚恐的丈夫李子炎，再观看一眼声泪俱下，面如挑花，长着一双天足的杨瑞华，淤积在贾氏心里的悲伤已经象坚冰一样悄悄地融化。
奶奶王氏慈祥地坐在贾氏的身边，拉着贾氏的手柔声细语：“瞧见了吧，孙儿媳妇，他们是有恩于彼此，不是瞎混的。得饶人时且饶人，你一向宽宏大量，是个丞相肚里能撑船的女管家，奶奶我在这里替子炎他们给你求情了。”
“是呀，她是来报恩的。媳妇呀，你就大人有大量，放他们一马吧。婆婆我也在这里替子炎他们给你求情啦。”
贾氏仰天长叹：“时也，命也，运也，一切好象都是命中注定。是自己的三寸金莲败给了长着一双天足的小女人啊！她也许就是自己这辈子命中注定的‘克星’。有什么办法呢？奶奶，婆婆毕竟都是与丈夫血脉相连的人，自己说到底是个外姓人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来个顺水推舟吧，自己的两个儿子太小了，来日方长啊！”
于是，贾氏轻启微唇，含泪诉说：“让奶奶，婆婆，一家人都跟着我受惊了，对不起，大家都放心散去了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诗正，诗纯握着怦怦乱跳的小心脏拉起跪在地上的杨瑞华快速离去，王氏，张氏也陆续站起来，冲着呆子一般的李子炎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
“子炎啊！做人可要讲良心，自从贾姑娘坐花轿被抬进咱李家，一大家子的平常事务都是由她一个柔弱的女人一手操持的，这么多年来，你不插手日常管理，想去北京你就去了北京，想怎么花费你就怎么花费，家里大事小事，无论多么艰难，都是贾姑娘自己一个人扛下来的，你有今天，我们家有今天，那可全是咱贾姑娘的功劳呀！”奶奶王氏最擅长察言观色，她专拣孙媳妇爱听的软话来说。
“是呀，得罪谁，你也不能让我的儿媳妇祥林受委屈，谁让她受委屈了，我第一个就修理谁，你听见了没有？儿子。你奶奶和我可指望着贾氏给我们养老呢！”张氏也附和着老太太的话，见风使舵。
“知道了，奶奶，知道了，母亲，是我不好，惹一家人跟着生闲气，对不起，贾氏，我会好好回报你的，请你原谅我这一次！”李子炎态度诚恳，向贾氏表白说。
贾祥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委屈的眼泪像奔腾的唐河水一样，汩汩流淌而出，瞬间湿透了印着一双戏水鸳鸯图案的粉色枕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