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码农最痛苦的时候,就是有了头绪却不知从何入手的时候。那么我现在就处在最痛苦的时候,甚至连最神圣的键盘处,都已经毫不在意地落了几点扎眼的灰烬。
在阳台抽烟,在床上抱头苦思,在电脑前戴着耳机靠音乐驱散烦躁,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桌上涂涂画画了许多思考的逻辑图与架构图。人在聚精会神地做事时,对四周的时间流速是完全麻木的,满脑子的都是程序。
“我去,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整得跟难民一样。”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真烦。
“喂喂喂,醒醒,醒醒!”感觉被什么箍住,然后进入了音叉的撞击模式,我都快被摇傻了。
“停手吧,死胖子!”将思绪从程序里拉了出来,站起身来,感觉味觉、触觉、嗅觉等五感一下子都回来了,这才发现自己将卧室搞得一团糟,呼,又找回了曾经疯狂编码的感觉。
“中午吃什么了?”中午?我摸了摸空虚的胃,隐隐地发虚与麻木着,看来又饿过头了,我摇了摇头。
“我去,你中饭没吃,早饭也没吃,你又过上神仙的日子了啊!要不是我晚上回来,你真的是要辟谷了是吧?百里老神仙!”张猛引着我向客厅走去,肉香,肉真的好香,饥饿感忽地觉醒,狠狠地捣碎了我残存的克制,一步并作两步,落座拿起饭碗,向久违的中式糖醋肉、红烧肉等珍馐发起了攻击。
张猛摇着头拿起筷子戳着菜,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说百里,你有时就是太一根筋啦。人家Sunny和NANA不过艺能感爆发,配合节目来给你出了个主意,你还真当回事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嘛,又赚不到钱,这么拼有意思吗?”
我一边咀嚼着,一边回答道:“唔,可是真的符合我们设定的第一次任务规则呀,真的蛮有意义的,作为极客,就应该尝试不同的领域呀。”
张猛恨铁不成钢地打掉了我夹起的一块肉,道:“喂,第一次的本义是体验生活,不是去虐自己的呀!你懂什么音乐呀?我觉得这个第一次任务就是个大坑,你跳下去根本上不来呀!”
躲过胖子的筷子铁桶阵,终于让我戳到了一块肉,满意地塞进嘴里,享受着美味在口中爆炸的味道,估计是太饿了,都能吃出米其林三星的水准呢。“胖子,你知道川端康成和海明威为啥自杀吗?”
“为什么?”张猛有些摸不准我问问题的用意。
我打了一个饱嗝,将筷子暂时放在桌上,享受地摸了摸胃,说道:“因为他们突然无比惶恐地发现,自己江郎才尽了,竟然写不出那些可爱的文字了,这种恐惧和失落战胜了生存的欲望。作为一个码农,总是以极客自傲的,我们的信念就是软件定义一切,everything!我们总能找到办法,去征服一个又一个领域,完成一个又一个壮举,从而驱动人类的进步。所以,新的领域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我是否有勇气去面对它。”
张猛一副被打败的样子,举起肥肥的胳膊做投降状,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极客百里,你虐了一天写了多少代码了。”
“一行也没有。”我嘿嘿一笑,却是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不过呢,程序架构和逻辑基本设计好了,今晚再想想有什么纰漏,明天开始,就是编码去尝试了,然后边写边调。放心吧,我又不是要做出一个举世震惊的歌曲,无非一首勉强的曲子罢了,还用不到太高深的知识啦。”
歇了会又有了动力继续启动横扫模式,一天没吃了,怎么说都得好好犒劳自己的胃,不过,似乎有害健康呀,三餐不定加暴饮暴食了吧,管他呢,偶尔的疯狂。
“对了,你昨天说什么遇到了女idol?”
“恩。”“谁呀,谁呀?漂亮吗?”
我思索了好久,堪堪调出昨天的记忆,憋了大招好久,最后说道:“看起来蛮舒服的,一个叫朴某某,一个叫郑某某,挺可爱的,还穿着印有崇实大学校徽的T恤。”
“朴某某!郑某某!你呀怎么不说崔某某,金某某!这里大部分都是这几个姓好不好,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女团!崇实大学?我去查查。”说到女神,张猛总有层出不穷的办法去做辨认,健步如飞地冲进了房间。
没救了。我继续补充着能量,直到胃部发出了满负荷预警,才停下了筷子。呼,好爽,这个时候如果有个甜筒就更完美了。
张猛如同习得了闪烁的牛人,忽地出现,幽幽地问道:“她们有什么特征?”
“一个嘴巴比较大,一个看起来比较呆萌。”“那就是Apink的朴初珑和郑恩地了。”
我拍了拍脑袋,惊喜地说道:“对,对,对,Apink,啊粉,哈哈,她们就是这么介绍的。”
张猛嫌弃地将我赶进了房间,非常贤惠地去收拾残局了,然后也不再和我提idol的话题,我知道,他是被深深地伤害到了。
好吧,继续烧脑。
更是在当晚做了一个梦,用程序写出了一个曲子,配上自己的歌,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各国音乐排行榜、公告牌之类的血流成河,一位三十三连霸,好像镁光灯都快闪瞎我了,一种站在紫禁之巅的荡气回肠,然后,被尿狠狠得憋醒了。唉,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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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梦后,打了鸡血的我正式进入coding模式。
如果你问我什么键盘适合编程,我会说机械键盘,特别是黑键,这手指的触感和按键的清脆声音,那个酸爽,后来因为隔壁胖子的抗议,因为持续的键盘声如同紧箍咒摧残着他,使他连女神图片都看不进去。最后的结果,是换回了普通键盘,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感叹由奢入简难。
将昨天做好的设计慢慢实现出来,也多亏了网络上丰富的音乐库,虽然有些需要花钱购买,更是多亏了开源的存在,让我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可以绕过一定的音乐硬门槛。
其实算法也比较好理解,以和弦为例。将一个个和弦组成的音乐样本放入数据库,然后计算出每种和弦出现的频率,将Top10的和弦拿出来,然后随机选取一个(以A作为标记)作为开始,然后再去库中搜索全部的曲库,将A后面接的和弦也按频率都排个座次,筛选掉Top10之外的和弦,选取前三作为三种不同的候选,然后第二依次推知下去。如果只是出10个和弦,那么最后会出现3的九次方,19683首曲子,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计算出来的19683首曲子中找到我钟意的,然后进行填词就可以了。
当然实际情况可能会更加复杂点,但大体逻辑基本基于这种考虑,所以兴奋的我正跑在这条我自认为直通罗马的大道上。
或许因为心情不错,中午饭还是坚持着泡了方便面解决了,没有再伤自己的胃。然后昏天黑地的都是代码,各种小问题,各种小bug,各种搜索,各种懊恼,各种抓狂,终于陷入了具体的程序问题而不可自拔,烟蒂又不可抑制地多了起来。
“吃饭啦!!”“吃饭啦!!极客百里!!”“再不出来,我把你电脑砸了!!”
我果然是受不得威胁的人,硬生生掐断了编码的思路,松了松手腕,预估了下等会一拳出去千万别被反震伤到了自己。
不过,当我被明亮的灯光刺激地微眯起眼睛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屋子里还多了一个人。
“成泽?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我打量着一身商务装的柳成泽,我去,崔秀钟的公司真能改变一个人呀。
柳成泽感受到我眼中的意思,苦笑地说道:“秀钟说我好歹是室长,已经不能像以前随便穿了,于是京敏每天帮我打理这身呢。”
我不由亮起一个大大大大的大拇指,称赞道:“真的有室长范了!果然是干什么就像什么呀!”
“先坐下吃饭吧,服了你们了。”张猛招呼着先伺候好五脏庙为先,我表示同意。
三人迅速进了筷子的战争,不过比较和平,似乎都让着我,不知是不是因为没人抢,今天的肉有些乏味呀。
“听说你在做一个第一次的挑战?”柳成泽试探道。
“恩,反正闲来无事,不像你们都已经进入职业状态了。”
“有需要帮忙的吗?政焕那不是还有不少组员呀,人多好办事呢。”柳成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连连摆手,他可别热情过头呀,拒绝道:“不用不用,这种小程序还要人帮忙,我怎么对得起老师呀。”
“好吧。”柳成泽想起今天的来意,起身到沙发处的公文包里摸出两份合同,递给我,“今天来,是因为有两个活动需要你深度参与,我们都将以你为总负责。”
“全息影像项目的商业化尝试?”“恩,是的,因为很重要,你在大家都特别安心,秀钟还说,既然你当时答应了,就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特别顾问。”
我不置可否,翻了翻合同,无非是负责两个活动,一个是综艺的尝试,竟然是roommate节目组,而另一个,是即将开始的S.M.家族演唱会,不过是个现场调研,需要分析报告,最后是我的报酬。
“秀钟的公司很有钱嘛,好几个零了,两个活动就几百万了,白领一个多月的工资吧?”
“秀钟说你是灵魂人物,你不满意再加,但是不能减少,否则老师那他交代不过去。”柳成泽严肃地说道,好像生怕我免费帮忙一样。
好吧,好吧,不就是拿钱卖命嘛,我伸手要笔。“啊?你不再好好看看?”
“看什么?我连你们都不信,我还信谁去?”爽快地签了字,填上银行卡的卡号。
“所有行程都会有助理与你联系,你放心,公司的助理相当敬业,像我基本不用操心其他琐碎的小事。另外,所有相关食宿交通都会由公司负责,你只要用心做好对应实施就可以了。一个综艺类尝试,一个演唱会实际调研,基本决定了老师的项目能否成功商业化了。”柳成泽露出淡淡的担心,看来还是有点不自信呢。
“那怎么没考虑其他方向?我觉得全息投影的领域应用很广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文化立国的大方向,这块打开突破口更直接,且更有话语权。”柳成泽微蹙着眉头回答道。
“那么就,合作愉快!”我一个give.me.five的手势。
啪。一个学生,一个科技公司的室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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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WizKhalifa;CharliePuth--《SeeYou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