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11日12时30分。
欧亚站在实验室隐蔽的门外面发呆,想象着爸爸是如何进实验室的。他对着镜表下了几次进入实验室的命令,但是镜表毫无动静。开始时镜表还有命令无效的提示,但后来就什么反应也没有了。
看来镜表也不是无所不能,要不就是对我有所限制。欧亚不由得这样想。
你不让进,我就偏要进。实验室的神秘感益发让欧亚犯倔。欧亚知道还有一个地方能进入实验室。那是在父母的卧室里面有一个小圆梯,直接可以上实验室。
别看欧亚表面上大剌剌的,但内心很细也很谨慎。他没有直接从书房里下楼,而是先退出镜面,回到自己的卧室,再次进入到3月11日12时30分的镜面,这时候他一个人在家里,坐在餐桌上吃中饭。
欧亚放下饭碗,来到父母的大卧室。镜表在手腕上出现了,表面是粉红色的。他进入了异度时空中的卧室,没有直奔圆梯,而是翻找父母的相册。
在西南角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欧亚看到本影集,那是妈妈年青时拍的照片。欧亚很有兴趣地翻了起来。有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是一群年青人的合影。欧亚认出了爸爸、妈妈。还有几个人不认识,但有一个人他似曾相识。欧亚仔细辨认,终于认出来了,他就是胡静!
欧亚很是激动,父母都在对自己装佯,明明认得,还装出一副从未见过面的样子。这充分说明他们心中都有鬼,他们都在为船长的诺言而忙活。欧亚感叹,他们兢兢业业,却不知船长已经在怀疑他们的能力了,反而要我这样一个差等生来替他们找出路。欧亚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但又有一丝悲哀。
欧亚放好相册,登上小圆梯。小圆梯的尽头有一个凹进去的小平台。小平台里面就是实验室的另一扇门。门上挂了一把锁。欧亚返身下去找钥匙,钥匙没有找到,他找到把小小的检测锤。这种锤子一头尖,一头圆,是用来检测机械设备的。
他重新来到小平台上,用圆的一头,哐哐两下就把门锁给砸了。欧亚不忘看看表,记下了时间。
看起来欧亚这个行为有点莽撞,但欧亚自有他的道理。他早已离开了平行空间,一次次进入,早已不知进入了第几层空间。要没有准确的时间,没有人能够再次来到这个被砸了锁的小平台。这就是说,没有人会注意到有人在这里砸过门。
中午时分欧亚进入实验室,里面却是黑呼呼的。四周没有一扇窗子。开灯后,欧亚的第一个感觉,实验室很大,家里没有一个房间的面积能超过它。这里很干净,四周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东西。
这是实验室吗?没有任何实验器材,实验什么呢?
欧亚忍不住用手掌去敲打墙壁,清脆的啪啪声没有显示出任何不同的地方。欧亚焦燥不安,身上顽劣的性格特征又显现出来。他举起手中的检测锤,用尖头的一侧用力击打墙壁,就像养路工人用尖镐刨掘石碴的道床。
雪白平整的墙面,显现出一个个白印,有了裂纹。裂纹迅速地延伸扩展,最后就像钢化玻璃般整个哗啦一声坍塌下来。还不待欧亚看清楚玻璃墙面里有什么,整个世界也像坍塌了,掉进黑洞一片漆黑。
什么都像被冻结了,惊吓的欧亚趁着思维还没消失之前,慌不迭地发出了退出镜面的指令。
卷缩在房门口的欧亚,心脏咚咚直跳。他支起身子,抖索着双手,打开门栓,爬回到床上。
也许有什么声响惊动了楼下的人,楼梯上响起了噔噔的脚步声。
欧亚赶紧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四周很安静,不久后欧亚真正地进入了梦乡。
早晨6点,欧文杰叫醒了儿子。
欧亚一看时间,叫道:“你怎么到现在才叫我?”
欧文杰眼睛红红的,说:“不用急都安排好了,半小时后有出租车来接你上学。”
欧亚痴痴地看着父亲,半晌没说话。
“你怎么啦?”
“你一晚没睡吧?”
“噢,没关系,眯了一会。”
“昨晚上没事吧?”欧亚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会有什么事?”欧文杰疑惑地看着儿子。
“没事就好!”欧亚把手一挥,从床上爬起来,“我的书包呢,我的拐杖呢?”
“别急,都给你准备好了!”
楼下传来了张风影的大嗓门:“爷儿俩叽叽咕咕还磨蹭什么呢,吃早饭了!”
欧亚的心情特别轻松,大声回答:“来啰!”
欧亚拄着拐杖咚咚地走到门边,回头大喇喇地对父亲说:“你把我的书包拿到楼下去!”
“你想翻天啊?”欧文杰愤愤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2011年3月21日,6时40分。星期一。
平湖一中。
湖蓝色的出租车停在一中大门口。欧文杰先下车,然后去搀扶儿子。司机也走过来帮忙。欧文杰搀扶着儿子走进校园。欧亚回身向芈师傅道别。芈师傅对欧文杰说我等着你。欧文杰对他挥挥手,说:“你先走吧,我还早。”
芈师傅上了车,正要发动车子,鲁少林骑自行车飞驰过来。鲁少林将自行车横在出租车前,大声吆喝:“你怎么把车子挡在校门口了,还让不让人进校?”
司机把头伸出车窗,高兴地说:“少林,是我。”
鲁少林一怔:“叔,怎么是你?”
芈承忠一喜:“我送你同学。”
“谁?”
“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救人的欧亚!”
“啊!”鲁少林一惊,也不及说什么就推起自行车快速进了校园。
还没走出几步,鲁少林就看见拄着拐杖的欧亚。他把自行车往地上一倒,飞步追了上去。
“欧亚,你怎么就上学了?”
欧亚有点洋洋自得:“怎么,不欢迎呀?”
“欢迎,当然欢迎!”
欧文杰说:“又要麻烦你们大家了。”
“欧叔叔好,不麻烦的。”
鲁少林快步上前,把教室门打开,又回过身替换欧文杰搀着欧亚走路。见欧亚走得太慢,心急地一把挟起欧亚,把他抱进了教室。
欧亚刚下地就蹦跳着走向自己原先的座位。
“等一等。”鲁少林叫住他,“那位子已有人坐了。”
“怎么?”欧亚的眼角吊了起来。“就把我给开除了?”
“看你怎么说话。开除我也不会开除你这个大英雄呀!”
鲁少林转身对欧文杰解释:“是这样的,我们班新来一个同学。欧亚不是要请三个月的假嘛,三个月之后放暑假了,就让他先坐那里了。再说欧亚现在这个样,坐后排也不太方便。班主任已有考虑,让欧亚坐到前排,靠近门,方便一点。”
欧文杰:“那就太谢谢你们了。”
欧亚着急地问:“我坐哪里?”
鲁少林摇摇头:“还没商量。”
欧亚有点泄气。
鲁少林用手指点着前排位置,慢慢移动,点到靠门的位置时,眼睛突然一亮:“有了,你就坐那里。”
鲁少林指着的是进门靠墙的位置。
欧文杰笑起来:“好哇,离讲台近,听得清楚,又不吃粉笔灰。”
“不去!”欧亚心里乐得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抵触相。
“为什么?”
“那是学习委员的位置。”
欧文杰不解地望着鲁少林。
鲁少林也不立刻点破,只是说:“旁边是时香的位置。刚好可以帮欧亚抄学习笔记。”
欧文杰还是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欧亚说:“爸爸,他是故意作弄人,那是个失物招领台!”
经过欧亚的解释,欧文杰总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是一个差生的位置,是学习委员的帮扶对象。一般有自尊心的学生,都不愿坐那里。那个位置大部分时间是空着的,刚好作为收缴作业和发放作业的地方。有人把捡到的东西也往那上面一放,同学都戏称那是失物招领台。
欧文杰哈哈大笑起来,问鲁少林:“怎么会这样?”
鲁少林也笑起来:“有个学生报名后,一直生病没来上课。估计也来不了。”
欧文杰对儿子说:“你就坐这里好了。你想,缺了这么多课,暂时做一个差生又不丢人。要是你成绩一下子上去了,进步很快,招领台变成了荣誉台,会怎么样?到时候同学们要抢着坐呢!”
听爸爸这么说,欧亚才嘟着嘴不情愿地坐到这个位置上去了。
这时候,同学们已陆续进校。
欧文杰见已安排就绪,放了心,对欧亚说:“中午你不要出去吃,你在这里等我。”
欧亚说知道了。父亲又向鲁少林点点头,走了。
欧文杰刚走,鲁少林就凑到欧亚跟前说:“喂,末班车!睡不着,来补给养了?”
“才不是呢,一个人没事,一天到晚背书,没人说话太闷了。”
“哟,你会背书?”。
“不信?我背给你听听。”
“好啊,我们赌一把!”
这时候,同学们一个个都进了教室,见欧亚来了,都围过来,关心地问起他的脚伤怎么样。欧亚干脆离开座位,拄着拐杖,在教室里走动起来。同学们一时纷纷称奇,好好的一堂早自习变成讨论课了。
江晖气喘嘘嘘驮着张课桌进了教室。同学们赶紧帮他卸下桌子。
“江班长,又有新同学要来呀?”
江晖看着拄拐杖的欧亚,喘着气说:“给他安排的。”
鲁少林哈哈笑着,“我都给你解决了,你还搬啊?”
“坐哪?”
鲁少林往门边一指:“就坐那!”
江晖挺惊讶:“他肯?”
鲁少林夸张地说:“人家决心可大呢,要把它改造成一张荣誉桌!”
江晖笑着走到欧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问:“真的?”
欧亚有点气脑,推开班长的手。“听他瞎说!我功课耽搁了一大截,正好让干部们辅导辅导我。不鼓励我,还笑话我!”
鲁少林大着嗓门要出欧亚的洋相:“你不是说能把一本语文课本全背下来吗?还假惺惺说要什么辅导,你骗鬼去吧。”
“我说过背一本书了吗?”欧亚有点恕不可遏了。
“好了好了。鲁少林,既然用不着了,你把桌子搬到后面去!”江晖深知他俩的脾气,抬起杠来会没完没了,便赶紧支开了鲁少林。
欧亚焦急地看着教室的门,直到现在还没见到时香的面。倒是黄莺同学见了他亲热地问寒问暖,搞得他心烦透了。
时香啊,你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事了吧?
直到预备铃响起,时香才匆匆走进教室,见到坐在里面的欧亚吃了一惊,问:“你就来上学了?”
“没事!”欧亚浑身轻松,关心地问:“你昨晚上没有事吧?”
“我晚上能有什么事?”时香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全班同学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欧亚。欧亚尴尬极了,脸胀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