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晖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瞅着陈雨说:“你想干什么,你说吧。”
陈雨朗声说道:“我想我们有合作的基础。起码,我们先可以做到情报互通有无。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你把知道的告诉我。不是挺好吗?你能把那块表给我看看吗?”
“凭你?”江晖抬起头,一煞那间神气变得十足,他向上推一下滑落下来的近视眼镜,戏谑地瞅着陈雨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份量吗?你,陈雨,男,生于1990年5月,今年30岁。毕业于北美哥伦比亚大学,从事高能粒子研究。学习期间曾获得北美机器人大赛总冠军称号。后受雇于爱玛基金会下属的爱玛粒子研究所。现在在镜面光学仪器厂研发部任主任研究员。怎么,还要我说下去吗?”
陈雨心中慌乱,表面上一直强打笑容,“你知道得再多,也不妨碍我们的合作。”
江晖表现不屑一顾,轻篾地说:“那要看你们的诚意如何了。”
“你看,我明知道麦香咖啡馆有点来头,我不也来了吗?”
江晖突然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地尖声道:“你不是随身带着防窃听装置吗?我倒要让你见识见识你的声音是如何传输出去的!”
江晖走到大窗子前,镜面玻璃下面的条几上有几个音响按扭,他拨动了其中的一个。包厢内立刻响起陈雨清晰的声音:
“我想我们有合作的基础。起码,我们先可以做到情报互通有无。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你把知道的告诉我。不是挺好吗?”
如是一般角色定会吓得面无人色,陈雨若不是知道一点江晖的底细,保不准也会吓得瘫倒。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事前做好了防止窃听的准备工作,但江晖还是窃听了,而且把信息传输了出去。难道他已经掌握了镜表中的控制方法?
陈雨很快镇静下来,他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情报人员,但他毕竟是一个高智商的人才。在短短的时间里,他把事情很快梳理了一遍,判断出江晖并没有掌握镜表里的信息传输方法。不然他不会大费周折去上演一台蹩脚的盗窃戏了。
陈雨微微笑着说:“别给我演戏了。我还不知道这家麦香咖啡馆是你家的产业,还是你的一个秘密联络点?想不到你为了我还动用了那么多的窃听技术,在下佩服了。”
江晖听了一愣,想不到陈雨会知道这些,而且还胆敢自己找上门来?料想今天他也不会拿出多少有用的情报来,便欲擒故纵地说:“好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无心听,你走吧。”
陈雨也不勉强,知道对江晖这种人想空手套白狼是一厢情愿,便说:“好吧,下次我带点东西来,你会感到有兴趣的。”
陈雨头也不回就走了。江晖仍坐了许久。他想知道的第三者终于露脸了,想不到还是欧亚身边的人,而且是早已埋下的钉子。单单凭这一点,就可知道爱玛基金会的不凡实力。有利用的价值。江晖打定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没看到真货,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无用。
几天以后,陈雨果真打电话约江晖在老地方见面。
江晖问:“你不怕?”
“对你我是光明磊落,有什么好怕的?”
还是陈雨先到麦香咖啡馆。江晖也准时到了。不过他是陪着一个金发女郎来的。进了店门,江晖也不找陈雨,自顾自在窗边上找个座位,与女郎一起坐下。点完咖啡,他好像才发现陈雨,俯身对白皮肤姑娘说了几句什么,便端着咖啡朝他走来。因为时间尚早,店中人还不多,他老远就对他大声招呼道:
“嗨,老朋友,你怎么也光顾起麦香来了?”
陈雨忍住气,等他走近了,才小声责备道:“你怎么还带个人来?”
“说吧,你有什么事?”江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陈雨四下看看,小声说:“芈兰是国安的人。”
“知道。”
“她跟军方也有联系。”
“知道。你说点新东西行不?”
“那你知道镜表里有两套发射装置吗?”
“两套?”江晖有点吃惊,隔了一会,他小声说:“你先走,二个小时后,我们在春江饭店见面。”
江晖又回到金发女郎身边,用俄语聊起天来。陈雨站起身,很快离开了咖啡馆。
实际上陈雨根本不知道镜表有两套发射系统,他只是从爱玛给他的邮件资料里猜测的。为了引起江晖的重视,他冒险把这个猜测煞有介事地告诉江晖。江晖果然信以为真。陈雨立刻回到家,将爱玛给他的数据资料整理了一份,打印出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匆匆赶到春江饭店。
春江饭店是个五星级宾馆。这里有不少高鼻子、深眼眶的外国人出没。陈雨刚走进饭店,就见江晖在大厅里等着他了。江晖带他乘电梯上了八楼。江晖打开808房的门走了进去。房里有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水味道。陈雨不禁皱起眉头,问:“那个外国小妞呢?”
江晖毫不在乎地挥了一下手,“打发走了。”他走到酒柜前,问:“你喝点什么酒?”
“来点红酒吧。”
江晖倒了两杯法国红葡萄酒,递给陈雨一杯,自己呷了一口。“你说的两套发射系统是怎么回事?”
陈雨将打印的资料拿出来交给江晖。江晖很快翻了几页,又直接翻到最后几页,失望地将资料朝吧台上一丢,鄙视的说:“这些又证明不了什么,两套发射系统完全是你们的猜想吧?”
陈雨毫不隐瞒自己只是猜想,他反问:“你说,在完全没有电波信号存在的情况下,它如何和外面通信?”
陈雨见江晖没回答,便有点洋洋自得地说:“它不发射无线电波,又要和外界保持联系,那必定有另外一个系统向以太发射了。”
江晖撇撇嘴,仍不回答。陈雨见江晖如此无礼有点气恼,声音不免提高了许多:“作为一顶级工程师,一个有名的通信专家,你对这种情况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江晖无好气地说:“你想一想,如果根本不需要主动发射,而是外界有什么设备能自动探测到镜表内部某种变化,就比如,你根本不需要向人报告你发烧生病,几米外的体温探测仪就知道你体温已到了40度一样。”
陈雨一下子完全哑了,他根本没想到这一层。镜表不需要发射波束,接受方就能感受到它的变化。这接受方同样也可以是一块镜表。这就是说,双方均不需要发射什么波束,这种新型的通信方式,与传统的无线电通信不一样。有一套全新的机理,用到军事信息传递弹头制导上,对方根本无法破解。这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江晖有点懊恼,本来决定只是看,什么也不说的。想不到被他一激就说了这么多。既然说了,那就无妨再说一点。江晖一反刚才的急迫状,变得慢条斯理起来:“我们做一个比方,两块镜表如果是两块磁铁,周边就存在着两个磁场,它们相互都不需要发射,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只要改变磁力线的多少和磁极的方向,就一定能传递某种信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晖笑眯眯地看着陈雨。陈雨的心情是既尴尬又兴奋。在这之前,他只有一种猜想,而这种猜想,只会把他引入迷途。他急切地问:“你是说有一种全新的信息传输方法,你知道这是种什么方法吗?”
江晖被陈雨的天真惊呆了,他瞪大眼睛,久久凝视着陈雨,盯得陈雨浑身的不自在。
“你懂规矩不?是你找上门来,告诉我有两个发射系统!”
“我们只是猜想。”陈雨已经是不知所措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拯救我们的公司不致于破产。如果你知道什么,我们可以出大价钱。要多少,只要你提出来,我们都好商量。”陈雨已研究过江晖的家庭背景,知道他家与欧家的历史纠葛。知道江家曾被欧家逼上过绝境。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爱玛通信。”
江晖知道这家跨国公司,也是从属于爱玛基金会的,要论他们的财力根本不可能破产的。只可能是这家公司受到上层的某种压力,出于无奈,才这样三番五次地求到自己。
陈雨见江晖沉默不语,以为他心动了,便又立刻抛出第二个诱饵:“只要你愿意,爱玛可以在中国开设一个爱玛粒子研究机构,由你全权负责。”
江晖明白陈雨的意思,立即摇头拒绝。“对不起,我们是不会听命于他人的。”
江晖站起身,用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陈雨没有死心,做着最后的挣扎:“听说你跟欧亚曾是同学?”
“是。”江晖竖起耳朵。
“你能介绍我认识他吗?”
“你们不是同事吗?”
“我在哪里能找到他?”
“我也不知道。”
“听说欧亚有个要好的女朋友叫时香,是你的同事,也是你过去的同学?”
“滚出去!”江晖再也按奈不住,失口叫了起来。他实在想不到,陈雨也会拿这套方法来胁迫自己。
“别生气!”陈雨嘻皮笑脸地站起来,在门口他又转过身,欠一欠腰,说:“我想信,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陈雨刚跨出门,房门就在他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陈雨顾不上这许多,他抑制不住兴奋,他打听到一个很重要的情况,需要立刻赶回家向总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