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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玻璃泡泡

欧亚从实验室的课桌下拿出了一块新的镜表。他先前一直用镜表遥控器对留在编程室的金表操作,进进出出一直停留在异度空间,这对镜面时间的消耗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在使用过程中,要是一不小心惊动了戴着金表的庆有余,这就糟糕了。

这块镜表是在六合会场上向金世明要的。要过来以后一直放在编程室里没使用过。他将镜表戴在左手腕上,手扶着额头,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在镜表3时和9时的两侧,然后喊了一声“狗”的入镜指令,进行初始化操作,设置好参数。这些步骤欧亚已经做过几次,轻车熟路。再喊一声“猴”,退出镜面后,镜表的初始化就算做完了。

欧亚从课桌上的试管架上拿下一支有着木塞的试管。试管里有一滴水珠状的透明胶体。为了看清楚这胶状物,欧亚从实验桌子的木架上取出一种湖蓝的染料。欧亚用探针沾了一点染料,放入胶体里。晃动试管,搅匀之后,胶体带上了浅浅的湖蓝颜色。

欧亚又把新要来的氧气袋放在桌上,通过一根医用的乳胶管,把针头插入胶体,然后打开氧气袋的开关。氧气缓缓注入了胶状体。胶体渐渐变大成球型,然后它贴着试管壁变成一个圆柱状的泡泡。

欧亚取出泡泡,圆柱状的泡泡在氧气的压力下被鼓成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圆球。圆球有着一层薄薄的淡蓝色。欧亚用手指轻按气泡,气泡波动着并没有爆裂开,变成一个扁平的长方体,一放手泡泡又恢复成球形。欧亚把一袋氧气全压进了泡泡。泡泡变得有一个健身球大小。欧亚小心地捧起泡泡,在胸前轻轻地放开手,泡泡慢慢地落到地上,颤动了几下停住了。胶状泡泡的一切征象就如同一个平常的气球。

欧亚凝视着泡泡。这滴胶状体的来历有点特别,它先是像塑料薄膜一样蒙在自己脸上,用手一抹,它又粘在了手掌上。从手掌上撕下薄膜,它又收缩成了水滴状。在雪山上面近万米的高空,空气稀薄,空中能有什么漂浮物呢?很有可能是跟着自己从飞行堡垒上被抛出来的东西。这会是什么东西呢?

欧亚想到自己在被抛出飞行堡垒的一刹那,脸上有一种被毛刷轻轻扫过的感觉。他是在对接口直接从船舱内抛出来的。舱内舱外的气压是不一样的,在对接口上肯定有一种隔绝两者的物质。在他撞破这层物质被丢出来时,是不是在脸上沾上了这种隔离物?这种柔软轻薄但又韧性十足的胶状体难道就是这种隔离物?欧亚不相信地用手掌轻轻拍了下泡泡,泡泡反弹冲上棚顶,然后又悠悠地落到地面。

欧亚随着这个泡泡的出现自信心越来越强。它有什么用呢?它在飞行堡垒上用来隔绝舱内舱外,堡垒内外是两个不同的空间。而这个泡泡的内外都处在同一个现实空间中。

欧亚突发奇想,取来一个空心针头,剌穿泡泡,口含针头猛吹起气来。眼看着泡泡越来越大,湖蓝的颜色也越来越淡,泡泡却始终没有破裂。

欧亚看到自己担心的事没有出现,便对着泡泡,向新镜表下达了第一条命令:“共时,空间泡泡,狗狗!”

刹那间,欧亚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他看到了泡泡内有点虚幻的自己。欧亚瞪着吃惊的眼睛看着泡泡,而泡泡内的欧亚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看自己。欧亚推一下泡泡,泡泡滚动起来,而泡泡内的欧亚没有滚动,他也用手在推自己的手掌。一切都像在镜子中看到的那样,但无论是泡泡内还是泡泡外,两个欧亚都是那般的鲜活和具有立体感。欧亚被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慌乱中,欧亚大喊:“猴猴!”

欧亚被退回到急救中心的物资仓库,一颗心还在猛烈地怦怦跳动。他被一个完全相同的自己吓到了。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在那瞬间他分不清楚哪一个是真实的自我。只害怕一步不慎跌落无尽的深渊。

他从物资仓库里拿了几个氧气袋和其它一些必须品,全部装入一个尼龙大塑料口袋。他没有背起口袋,而是小心地返回到窝棚。

窝棚内又黑又冷,欧亚很快回过神来,像初次使用镜表的新手一样,观察镜表的颜色,是天蓝色的。他确认自己回到了现实时空后,这才放心地又重新入镜来到急救中心的物资仓库。

欧亚驮着大得出奇的口袋,他的身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侏儒。他把货物顺利地搬回到窝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发现了太多的谜。他爸爸能把货物运到异度空间,为什么就不能直接送到窝棚里面去呢?

他转而想想自己能直接送吗?也不能,只能转送!

道理很明白,他还只能在现在和过去之间来回。他还做不到在现实时空里从甲地瞬移到乙地。

按理说,父亲他们也意识得到这个问题,说我做得到只是指我能从异度空间把货物转送到窝棚里去。而要做到把自己救出窝棚到达安全地带,他还做不到,只有另辟蹊径。

欧亚坚定了要把自己的实验继续进行下去的决心。

欧亚拿出个应急灯点亮了。坐到地上的防水布上,靠着大口袋,喘着粗气,慢慢地平静下来,感觉好多了。

欧亚想起来,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进入共时状态。他在实验室进入泡泡,是属于深度空间进入,这时候泡泡内的人是虚幻的,实验室中的人是真实的。而泡泡是在实验室内,两者同属于异度空间,两个人见面了,相互吓了一跳。这个结果不是欧亚所想要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既然欧亚出现在泡泡内,证明泡泡内的时空要比实验室内的时空更深一屋。但两者同属于异度空间。

想明白这点后,欧亚有了新的主意,他要把这个实验放到现实时空的窝棚里来做。几个切换之后,欧亚来到窝棚,并从实验室搬来了实验所需要的工具仪器。泡泡也搬到了窝棚内,但已比原来的小了许多。欧亚重新把泡泡吹得容得下一个人,然后看了看表,记下时间,下达镜面命令:“共时,时空泡泡,狗狗!”

欧亚瞬间进入了泡泡。欧亚隔着泡泡看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景象。窝棚里的欧亚茫然无措地看着泡泡,许久没有动一下,然后他干脆退开了,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没有出现预料中照镜子的现象。

“你怎么啦?”欧亚举起手向外面的自己,挥动着手,打着招呼。而外面的人始终无动于衷。

隔了好久,欧亚终算想明白了,外面的人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刹那间,欧亚连连用力地转动着手臂,无比兴奋。

“好啊,我的时空泡泡也像飞行堡垒那样隐形了!”

欧亚看看表,自己在泡泡内待了两分钟。欧亚看着泡泡外的自己下达了退出命令。眼见得自己和外面的那个欧亚合二为一了。

前后两个试验,主体的思维感觉完全不同,前者在泡泡外面看世界,后者在泡泡里面看世界。再看看表,用了两分钟。在这个过程中,两者都是走时的。欧亚把实验数据全纪了下来。

这之后欧亚冷静地思考了很久。显然,空间泡泡光是能隐形还远远不够。与庆有余的飞行堡垒比起来,这泡泡还不结实,还不够大,还不能承载重物,还不能飞起来!欧亚重新制订了一个计划,立即动手干起来。

欧亚把泡泡内的气体全部放空,泡泡收缩成一滴水珠大小。接着欧亚到实验室中拿来一个坩埚和酒精喷灯,又从自己的背袋里取出父亲交给他的瓶子,把瓶子中的镜面玻璃粉沫倒了一半到坩埚里。

欧亚用酒精喷灯烧融玻璃粉沫后,用一根空心的吹管在坩埚里醮取一点熔融后的玻璃汁,然后用力吹大成玻璃球。欧亚一边吹一边转动着玻璃球,塑造成一个蛋形的玻璃泡泡。等这个玻璃泡泡大到足够容纳下两个人时,才停止吹塑。欧亚截断吹口,放下吹管。

等玻璃泡泡完全冷却后,欧亚细心地检查了一遍。玻璃泡泡无色透明,上面没有一个气泡,也没有任何瑕疵。不过看上去玻璃泡泡就如同一个花瓶那般脆弱。

欧亚用电弧把玻璃烧硬了,用个小锤猛砸了几下,玻璃泡泡竟然丝毫无损。接着,欧亚用一根细长的针状管子挑起那滴胶状物送进玻璃吹口里。如法炮制出空间泡泡,直到空间泡泡撑满整个玻璃容体。欧亚看着平滑光洁的玻璃泡泡,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

小时候,欧亚常到父亲的玻璃厂去玩,看着工人师傅吹制各种玻璃器皿,一些工艺过程他烂熟于心,不想今天给用上了。平整的玻璃泡泡上还留着一个微微凸起的吹口,欧亚本想给封闭掉,想想看也许还有用,便留下了。

等一切完成后,即使在这个冰寒地冻的地方,只穿着保暖内衣的欧亚还是热得浑身白雾直冒。

欧亚穿上防寒服,坐下休息了一会,思考起下一步的行动。

他已经有了两种进入空间泡泡的办法而且效果也不一样。第一次他是从异度空间进入,主体人仍留在外面,没有隐身。第二次是从窝棚的现实空间出发,主体人进入泡泡,对外是隐身的。

第二种显然是所追求的中间状态,还不是最终所需要的结果。最终是要让这个玻璃泡泡动起来,飞起来。听父亲说,将来的飞船要飞起来,推动力来来自镜面玻璃的斥力。但庆有余的飞行堡垒显然并没有依靠这种玻璃。不管怎样,先分别试试这两种办法吧。

欧亚站起身,先均匀地在窝棚里面的地面上稀稀地洒上一层镜面玻璃粉沫。然后对着镜表下达共时进入玻璃泡泡的命令。

欧亚刹那间进入玻璃泡泡,泡泡内没有座位,只有站着。欧亚看着泡泡外的自己,无疑说明了自己进入了一个个人空间。这个人空间与以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不是借用自己过去所待过的一个地方,比如他的编程室、图书室等都是存留在过去。玻璃泡泡处在现实时空内,它是与现实共时的异度空间!

欧亚看到外面的自己那一脸期待的神色。他向自己比划着,手不断向上挥,着急地耸动着身子,向上跳起来,这是想要自己飞起来。

玻璃泡泡内的空间不大,欧亚根本无法跳跃。只好缩下身体,一上一下地耸动着。嘴里不断地叫着:“飞起来,飞起来,你怎么不飞呀?”

欧亚无奈地从玻璃泡泡内退了出来。这一次虽然失败了,但在泡泡内建立的个人空间却是真实的。出来后,欧亚惊奇地发现,他的个人空间被掩藏了起来。也就是说,窝棚内的玻璃泡泡已经不见了!

欧亚先是一愣,后又慌张起来。欧亚急跨一步,伸出一只手朝原来玻璃泡泡停留的地方摸去。他什么也没有摸到。欧亚急得两手划拉着,在窝棚内到处乱摸。窝棚内除了冰冷的空气外,他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触摸到。

欧亚绝望地对着空空的窝棚叫道:“难道它躲到异度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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