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眼看着白发老头要吃那盒饭惊叫了一声,天眼就立刻退了回来。他想阻止老头吃那盒饭,急得直搓手。这老头须眉皆白,白胡子拖到了胸口,褐色的脸是浮肿的,八十上下的年纪,穿着橙色的囚衣。看他对黑天态度,不亢不卑。让欧亚诧异的是心狠手辣的黑天对一个囚徒背后敢捅刀子,当面怎么会是一副恭顺的样子?不行,我一定要阻止白发老头吃那吐了口水的饭!
欧亚当即入镜来到47号房。
白发老头的手正要去拿桌上的盒饭,似乎听到动静,他连忙放下手,挺直了腰板。他突然看到有人穿门而入,一丝惊异从双眸中闪过。欧亚缓步走到老头跟前,盯着老头的眼睛郑重地说:“饭里被吐了口水,你不要吃!”
“你是谁?”白发老头双眼古井无波,恢复了平静。
“跟你一样,被关在了这里。”欧亚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的饭里也被吐了口水。”
“那有什么,你吃不下去,我的饭里可能已经千百回地被人吐过口水了。”白发老头不动声色,一只手又伸向桌上的饭盒。
“等一等,我劝你别吃,是佩服你的为人。”
“嗬,你以前见过我?”白发老头的口吻里充满了嘲讽。
“不,我是不久前才看到你。”欧亚是又气又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哟,这么说你在监视我?”
“嗨!”欧亚懊恼地一顿足,转眼消失了。
时间闪回。白发老头伸向饭盒的手停住了,他放下手,四周看看并没有人。他来回甩了几下头,心里疑问,刚才是幻觉还是在做白日梦?
欧亚用的是四级参与功能,比现实要晚零点零零几秒,因为要对话,就直接进入了异度空间。在异度空间的行为虽然不能直接改变现实,但有可能影响现实的走向。欧亚退出异度空间后,刚一凝思,顿觉不好,他不能在现实世界里苦思而浪费时间,每分每妙的虚度,都有可能酿成大错。欧亚立刻驱使天眼重新进入30号房间。在这里他看到令人作呕的一幕。四兄弟正围在监视器前看着白发老头。老三叫得最响:
“哈,瘟老头吃呀,吃呀,怎么不吃?我的口水多有味,你尝尝,是不是很鲜?”
在监视屏上,只见白发老头从饭盒前缩回手,看着饭盒发呆,半日不动一下。
“唉!”四兄弟没看到好戏,叹了口气,他们又转眼去看欧亚的监视屏。那盒饭仍在地上一口也没有动过。欧亚一动不动靠着墙坐着,紧闭双眼,似乎仍未恢复知觉。
老三的喊声又响起来:“吃呀,快吃,你们怎么都不吃?”
老大黑暗扫兴地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屋顶,绿豆小眼里闪出一丝疑惑,今天怎么两个人都不吃了?
“嗬,吃了吃了!”老三的声音又响起来。只见监视屏上白发老头的手伸向饭盒。
欧亚急了,一闪身又走进了47号牢房。白发老头看见了欧亚,那只手却没有收回来。
欧亚高声说:“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有人在你饭盒里吐了口水!”
白发看着欧亚,一动不动。欧亚见他没有收回手的意思,就坚决地让自己反复在白发老头眼前闪现了几次。每次提醒他:“这不是梦!”
最后老头啧了一声,略带嘲讽地说:“你何不回去问问你的老板,我是谁!”
这句话提醒了欧亚,是啊,他话里有话,我得回去把情况向胡部长汇报一下,可不能蛮干。欧亚说:“好,你等一下!”
欧亚熟练地一阵空间转换以后,来到急救中心。胡静感应到欧亚的到来,也很快从现实时空转换到异度空间。胡静一见欧亚长长地松了口气,说:“你这小子,一个上午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呀?”
欧亚说:“出了点情况。”欧亚把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最后说到了白发老头的事,“他说要我回来问问老板,他是谁?你是不是认识他?”
胡静显得异常激动,他声音发颤地说:“你等等。”
很快,欧文杰与金世明两人出现在急救中心。胡静激动地说:“欧洋有消息了!”
“啊?”三个人都震惊得张开了嘴,“他还活着,是吧?”
胡静望着欧亚说:“你再说说那个白发老人的事!”
欧亚事前虽然有所猜测,听到胡静说他祖父有消息还是被震惊了。他把见到白发老人的事又重新详细说了一遍。胡静问欧文杰:“你说,根据欧亚介绍的特征看,这老人是不是你父亲?”
“大有可能!”
欧文杰对儿子说:“他有可能是你的爷爷欧洋。你回去后看看他左胸上有没有一粒黄豆大小的血痣,它像红宝石似的晶莹发光。另外你的名字是你爷爷起的,你弄坏的怀表是你爷爷给我的。”
胡静交待欧亚:“你先确认他是不是你爷爷,再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把你爷爷救出来。”
金世明眼睛放光,激动地击掌说:“他还活着这太好了!他的前两步计划我们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就等着他的图纸了,你一定要把你爷爷救出来!”
欧文杰不像其他俩那般激动,他提醒说:“我父亲的性子比较倔,再说对手的防范肯定很严,不是那么容易救出来的。一些关键的信息必须先搞到手。一是我们的对手究竟是谁,关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们一直查不出来?二是图纸和技术资料藏在什么地方?”
欧亚把他们的话一一记下,按纳不住兴奋的心情,迫不及待地与大家告别说:“下一次我回到这个地方,说不定是两个人了。”
“一定!”大家举起胳膊握紧拳头,互相鼓励着。
欧亚迅速地潜回47号囚室。见白发老头已经拿起了饭盒,欧亚大叫一声:“别吃!”
老爷子怔怔地看着他。欧亚迅速拿出两个夹心面包说:“你吃这个。”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欧亚急得大叫:“为什么?”
老爷子仍是笑着不开口。欧亚反应过来,他走上前,要老爷子解开上衣。老爷子顺从地解开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脯。老爷子的手遮挡在左胸上。欧亚急了,叫着:“你拿开手啊!”
老爷子眯眯笑着,手掌慢慢从胸脯上移开。胸脯露了出来,欧亚傻眼了。左胸上没有宝石般的血痣,只有一粒瓜子大小的疤痕。老爷子似乎猜透了欧亚的心思,缓缓说:“我被抓进来时,对我动了刑。他们见到这颗血痣,觉得很神奇,以为里面藏着什么,一把给揪掉了。”
欧亚摇摇头,眼睛里满是失望。
“欧亚,我知道是你,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老人站起身,挺起胸脯,努力使自己的个子与欧亚齐平。他撩开脸前的白发,指着自己挺拔的鼻子说:“欧亚,你看看,你长得像不像爷爷?”
“爷爷!”欧亚猛然睁大眼睛,双眸里流光溢彩。他大叫着,一头扑进欧洋的怀中,紧紧抱住白发老人说:“爷爷,那饭不能吃,多脏,他们污辱人!”
欧洋摇摇头,满头白发飘舞,根根银丝晶莹发亮。欧洋捋着胡子安祥地说:“你也没有吃是吧?”
欧亚摇头。欧洋接着说:“我们都不吃,他们要怀疑的。”
欧亚说:“爷爷,我要救你出去!”
欧洋笑着说:“傻小子,哪有那么容易。你没有看到,我的双脚是被铁链拷着的,我离不开这个房间,我试过很多次了。我很高兴,我等了那么多年,你们终于来了。我猜到了,我孙子一定会来救我的,果然你来了!”
欧亚说:“爷爷,我也是被他们抓进来的,我会想到救你的办法。爸爸和胡叔叔他们交待过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好好,我相信。你快把外面的事情说说。”欧洋迫不及待地说。
欧亚也没有什么犹豫,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但都很简单,因为他到目前为止对三个前辈具体在做些什么都不太清楚。但欧洋听了还是很满意,不断地点头称赞说好好,你们做得都很好。最后说:“欧亚,我知道你一定出得去,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有我在这里就行了。他们还不能对我怎么样,我对他们还有用。只要我还在,他们就还抱着幻想。”
欧亚立刻叫起来:“不,爷爷,你也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爸爸和胡叔叔他们再三交待过的!
欧洋收起笑容,异常严峻地说:“下面的话很重要,你要记清楚,回去以后原原本本告诉文杰他们。首先,我们对手的实力很强,他们也许就是外星人。外星人只要他们不与地球人结婚,不生下子女,他们的寿命就能很长很长。他们如果结了婚,就会感染上地球人身上的病菌很快死去。但他们与地球人结合生下的后裔,他们的遗传基因中,有超乎我们想像的能力。抓我的人可能是外星人中的一个后裔,他极端自私,他想抛下其他几个外星人或者他们的后裔,让我送他和他的同伙逃离地球。我做不到,就是做得到也不会只送他一个人回去的。他们转而想要接手我们手中的东西。本来这是外星人之间的内哄根本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完全可以退出再不参与。但是要把东西交到这种人手中,这对我们地球人可能存在很大的风险,我们必须坚持下去,完成对外星人船长的承诺,由我们把他们全部送走。第二,继续执行以前的计划不要动摇。根据你告诉我的情况,依我估计镜表和镜面玻璃你们已经能正常生产了,现在要加大力度推销出去,而且要广泛分布在世界各地,以保证航天器能获得最大的动力。第三,航天器的技术资料在你曾祖父手中就被造反人员搜走,一把火全给毁了。现在想搞到全部技术资料虽然很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们找到飞船上的大副,他可以带领我们去获得。”
欧亚异常兴奋地突然插话:“我也许见过那个大副!”
欧洋一愣,随后摇摇头说:“这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