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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心本无乡

阳光明媚的午后,湖边的少年枕着双手躺在草地上,眯起的双眼微微翘起个弧度,享受着微风的轻抚,又或者已经推开光怪陆离之境的大门,在其中徜徉。

湖边的小屋屋檐,参差不齐地挂着七彩的风铃,微风俯过廊檐,忍不住伸出纤柔的双手,托举起这精巧剔透的神物。哈一口气,她们叮铃、叮铃地回应起来,仿佛说:“你好,你好。”

呵呵!真是乖巧的孩子。

为什么你们的的身上,镌刻着秀美的字迹?让我看看,啊!那是祝福:

“希、望、哥、哥、永、远、幸、福,全、家、安、康。”

这一定出自一双温柔的手!

小屋的窗户开着,一辆空着的轮椅安静地靠在床沿,床上随意地掀开两本书,书页翻卷,拍打,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是要引起轮椅主人的注意么?可惜她不在呀!微风轻轻叹息:如果我在剩下的旅途中遇到她,我会给她带去你们的思念,所以,你们可以先睡一觉呢!

风铃叮当,叮当地欢跃起来,仿佛又在说:“谢谢,谢谢。”

绕过小屋,她又回头望了一眼湖光、少年和小屋。

这真是旅途中难得的静谧时光!

湖对面的一双鸟儿,站在树梢上探头探脑,一会儿又互相追逐起来,叽叽喳喳地从树上滑下,越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带起两串细密的水纹。

它们扑打翅膀提起身子,往后绕了一圈,发现少年没有注意,大胆起来,越过湖面落在草地上,走来走去,跳过去又跳回来,不时地用喙尖翻动碎泥,眼珠时时刻刻观察着四周,尤其是那个貌似已经睡去的少年。

两只鸟儿身形娇小,身上蓝白绿色花纹一圈套着一圈,收起的翅膀上,条纹缠绕成螺旋,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腾起三色的轻雾,凝而不散,像是为它们披上了两件艳丽的镂空丝衣。

试探许久,少年依旧没有动静,其中一只扑腾翅膀,轻巧地落在少年的臂弯上,这个动作顿时惹急了另一只彩色小鸟,它叽喳地警告一声,扑了过来。后来居上,张起嘴朝少年的耳朵啄去。

喙尖寒光闪烁,宛如锥锋。

它的嘴已经抵进少年的耳孔,眼见就要锥破少年的脑袋。臂弯上的小鸟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迫不及待地飞起,准备享受它的猎物。

说时迟,那时快!

刷地一声!它双爪被两根有力的手指夹住,刹那的变故惊起它本能的反应,用力地扑打翅膀,企图逃脱。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少年的另一只手趁他惊慌失措捏住它的脖颈,它失去了最后的逃脱机会。

少年耳边的小鸟瞬间化为一团彩色水汽消失不见,宛如一个气泡的破灭。

“彩纹幻水雀,市价三十信用点。小乖乖,你可是值我半个月口粮啊!”少年跃起身体,哪里有半点睡着的样子!

一张脸好像是艺术家精心捏出的瓷器,棱线分明却又圆润挺翘,曲线天成,挂上了白皙的瓷釉。红水晶片成的嘴唇,莫不是是刻上了古老神秘的勾人咒语?

星光闪烁的黑亮眼珠,倒映着完全不同的美丽世界。长长的乌黑睫毛,抖动人心。

而浓烈的黑色剑眉为这张俊秀到惑人的脸带去几分英气。略有些煞风景的冲天碎发倒是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少年身材颀长,穿着白色的衬衫和剪裁合身的茶色西装裤。附近的人不会陌生,那是云岚中学三年级的标准校服。

被抓住的水雀认清了现状,不再扑腾,也不吵闹,只是转动着眼珠四处观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以为还是小诗在的时候么?现在我把你炖了没有人会管。哈哈!”少年对着水雀张狂大笑,完全破坏了他的美感,缠绕在他身上的神秘气质也消失殆尽。

水雀虽然一开始被吓到,这会儿又自顾自地钮起头来,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狂笑的少年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值得得意的事情,反而显得自己很没品,笑声戛然而止。他拿下挂在耳上的饵食,粗鲁地塞进水雀的嘴中,然后松开了抓住它的手。

一切都宛如从前,只是少了那句:“哥哥,不要伤害它。”

水雀没有见到那一袭红影,疑惑的瞅了瞅少年,轻鸣一声,飞进了小屋中,停落在轮椅的扶手上,静静的注视许久,再次轻鸣,拖着长长的余音,飞出小屋。又在湖面上高高飞起,盘旋三圈后,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少年看着水雀远去,脑中又响起当时那位少女的下半句话:“哥哥要是想吃的话,等我把先把它养起来吧!它现在太小了。”

傻鸟,你寻找的人可是要把你养肥了再宰啊!

不过,谢谢你能陪着她。

······

站在湖边,少年摆开架子,起势,左右野马分鬃······赫然是太极拳!

他打得很慢,抬手时仿若托举云岚,挥手时仿若排风推浪,步随身起,身随步落,拳随心动,意随拳走······

夕阳拉起细长的影子,十字手抱笼晚霞,压灭最后一缕余光。东方的星光追逐着夏日的晚风,仿佛是一股脑儿吹亮的。

不久,天河显现,宛如缀满彩钻的匹练,从东北方向垂落西南。夜光如美人,周天星辰是她抖落的粉底,是她掬起的水花,是她迷人的神光。一片月弧巧致地别在她的发间,恰似回眸。

在这样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星光中,是否有那么一抹是水蓝色的思念呢?

少年眼光迷蒙,伸出右手托起星空,又慢慢捏紧拳头,像要抓住什么。凉风习来,破碎湖色,他似乘风而去。

手中的蓝色星球渐渐化作一张似水笑靥,会说话的眼睛如凉泉灌入心间,驱散了最后一丝粘腻的暑气,少年惊醒过来。

“没有你在身边,我似乎更想念那个地方了呢!”

记得那个地方有这么一句美丽的诗句:

“我心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我本来以为,这处湖光水色会是我新的家乡,因为在这能安安静静陪在你身边。”少年喃喃轻语:“对不起,哥哥偷懒了。我早该想明白的,你这么优秀,我如果不努力怎么能够陪在你身边?”

少年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宛如装进了整个夜空。

“既然躲不过,我就不躲了!上天让我在这里走一遭,总不会让我庸庸碌碌的。”少年指天喝地:

“不把这世界搅个天翻地覆,我枉为秦歌——!”

“机械城,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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