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星魂本人来说,早晨并不是好事情。他必须返回到蜃楼,见其不愿见到的人。想杀死他的人太多,除了敌人还有盟友。若不是因为阴阳家,星魂怎会听从别人。
东方的天空万里无云,偶尔掠过几只白色的海鸥。东边的大海一望无际,湛蓝的海面泛起微微涟漪。海上的船只异常巨大,便是寻仙蜃楼漂泊于人间。蜃楼的宫殿金碧辉煌,水上城市不比陆地城市差。
星魂走过长廊,一路上有不少傀儡向他行礼。碍于护法身份,星魂只得不耐烦地一一回应。解开了六道甲子锁,从容的脚步向着缓缓打开的大门移动。抬眸正眼看向前方,正对着门口的一袭黑袍便是东皇太一。
宫殿似几层幻境,仿佛置身于灿烂的茫茫星海之中。天花板是阴阳印记,承载了阴阳家几百年历史的象征。周围是无边的黑暗,强大得让人沦陷的黑洞幻境。脚下却是一条星路,似铺在黑暗上的一条美丽的银河。东皇太一处最高位,依次往下为左右护法与五大长老。
此时宫殿里只剩东皇太一与左右护法三人,周围的空气已经凝固。星魂走过那条星路后拱手向东皇太一行礼,语气却只是不冷不淡:“参见东皇阁下。”
宫殿里回荡起东皇太一威严的声音:“可曾巡逻到了那群叛逆分子的踪迹?”询问的话语却似表达着另一种意思。星魂当然明白东皇太一想要问什么,他怎可能会占卜不到那位不速之客?
“暂时还没有。”星魂顿了顿,“不过星魂倒是巡逻到一神秘女子,至于真实身份星魂正打算去查清。”
“你确定吗?”素蓝轻纱掩住了月神的眼睛,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咄咄逼人的言语却隐隐透出一丝敌意,“或许你早已了解了实情却刻意隐瞒倒大有可能。”
“月神大人,不明事理本末倒置,要遭受惩罚的。”
“多谢星魂大人提醒,月神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
“够了!大胆无礼!你们身为护法,却这般逾越算什么!”正对东皇太一的那条星路旁的地上,出现了一层又一层即将崩塌的裂痕。阴阳家的左右护法毕竟都是聪明人,感觉到东皇太一的怒意后纷纷噤声。
“月神,你就先退下吧。”东皇太一稍作平息怒火。为了避免他们再次争吵,唯一办法便是支开月神。即便月神非常不愿意。
月神的骨关节微微泛白,心中的不甘被她隐藏得很好,素蓝轻纱的微颤却早已出卖了她,月神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服与无奈:“月神告退。”
月神离开后,星魂自然向东皇太一提出疑问:“不知东皇阁下是否对神秘女子的事略知一二?”
星魂只听东皇太一沉重地叹息,那种雄浑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何止略知一二,简直特别了解。只是时机未到,还不得说出来。把那女子请来,吾有事要问她。”
星魂不语,对东皇太一的表现甚是好奇,却因身份原因作罢:“星魂告退。”
一抹斜斜的阳光透过枝叶,在星璇安静的脸上跳跃着。星璇微微睁开双眸,半眯眼仰躺在树上。半晌垂下头,满眼的慵懒。
昨夜与大秦的护国法师纠缠了那么久,自己竟疲惫得今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由此可见自身的功力仍需要多加练习。
天亮了,桑海的城门已经打开。巡逻的士兵们陆续离开大街,遍布天空的机关鸟消失得无影无踪。酒楼客栈纷纷打开大门迎接客人们,百姓们各自游走于大街小巷。桑海城,又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星璇披上一件黑斗篷,行走在人山人海之中。本属于茫茫夜晚的黑,在人群中显得扎眼了。星璇却无心理会这个,心中只想着她的任务。这个任务对她很重要,亦能说明收获的宝贵。
只是在这偌大的秦国境内,要想完成任务可并不简单。星璇屹立在海边沉默不语,任由风随意掀起她的斗篷。
自从月影消失以后,星璇便常常出现在还海边。带涟漪的那一片海蓝,映入了那双晶莹的瞳眸。紫衣翩翩长发飘飘,勾勒着其对月影的思念。闭目默默地思量着,那种思念已在不断变淡。
身后刮起一道尘沙,伴着一记气刃袭来。星璇向后纵身一跃,与那气刃擦肩而过。星璇迅速扭过头来,不料又是一记气刃。已经来不及去避开,气刃击中她的左肩。
一阵疼痛刺激着神经袭向全身,那袭紫衣染上的红斑不断扩大。有温热的液体从嘴角顺势流出,落在地上散成朵朵殷红的水花。
尘沙逐渐散去,远处的一袭宝蓝在逼近,那双幽蓝的双眸闪着嘲讽的光芒。星璇捂着左肩,冷漠的目光紧盯着来人:这个招式果然是星璇的聚气成刃!
“真是有缘啊,又遇见你了。”星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抑扬顿挫的语调不急促,“昨夜逃得挺轻松啊,怎么现在不行了呢?”
一声浅浅的嗤笑从星璇的口中缓缓吐出,嘴角轻轻裂成一个无奈却似挣扎的笑容:“早就听说国师大人法术高超,今日一见倒是感觉并不出众。”
“是吗?此话怎讲?”
“国师大人虽法术高超,处理琐事却小题大做。为了捉拿一弱身女子,竟动用了如此多兵力。国师大人用偷袭之计,难道不怕被世人笑话?”
“大胆!”星魂身旁的两位士兵已按捺不住,挥起手中的长枪架上星璇的脖子,“敢这样对国师大人讲话!”
星魂却表现得十分淡然,将右手提起向后晃了晃,两位士兵便收起了长枪。从容地走到星璇的面前,抬起手捏住星璇的下巴,两根手指几乎将其捏碎:“现在的你没有一点攻击,根本不需要我出马,一切不过是一个形式。懂吗?来人,带走!”
一声令下后,星魂转过身,迈着胜利的步伐,毫无留恋地离开。两位士兵把星璇绑住,架起她紧随星魂之后。
星璇垂下眼睑,轻声说了一句,似在自言自语:“另一个星魂吗?”入了星魂的耳,心下竟是一震,接着再无从容。脚步先是一顿,意外的不平静。
“你在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老实点儿!”士兵狠狠推了推,星璇便是一个趔趄。闭目逞强地笑笑,安分得不再动弹。
星魂甩了甩头,烦躁地冷哼了一声,重新换上了往日的高傲。简直是胡说八道,天下只有本座一位,哪有所谓的“另一个星魂”?
不远处一家客栈的房顶上,一袭黑衣沉默地看着大地。面具下的双眸如黑曜石般,充满了熟悉亦陌生的感觉。半晌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四句话从他口中轻轻吟出:
“南方回首北边离,曲终人散亦成忆。星海茫茫若迷失,追忆心寒只伤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