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与牧羊人彭大张相谈甚欢,不觉天色已晚。
“行者兄弟,天色将晚,不如让我再请你吃一次烤羊肉如何?顺便也欣赏一下这无边草原的晚霞。”
“好,那羊肉真是味道鲜美,老孙着实没有吃够呢。”
事实上,以二人目前的修为境界,辟谷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别说吃东西,甚至不喝水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人生在世,若是没有一点痛快之事可做,那就索然无味了,即使长生不老,若是每日生活枯燥乏味,那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这个观点得到了两人的一致认同。
彭大张抓来一只体格健壮的大肥羊,就在河边宰杀,悟空在旁观看,觉得人类有时候确实残忍,有了五谷果腹,仍觉不够,还要有各类肉食,无端伤害了许多性命,可是大自然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处于食物链低端的生物,生来便承受着随时被杀死吃掉的恐怖命运,其实这也正是大自然的需要,有捕食者,就一定有被捕食者,环环相扣,才成就了绚烂多彩的三界风光。所以,人生得意须尽欢,酒当喝,肉当吃。只管做自己想做之事,和喜欢做的事。不必为自己的放纵背上任何思想包袱,你做的任何事,都是符合大自然规则的。
这些道理很是浅显,悟空早已悟透,当然不会有任何罪孽之心,虽说悟空已经是斗战胜佛,却完全没有和尚的迂腐,也决口不提什么“罪过罪过”之事,那实在是可笑至极。
当然了,这些道理是明白了,可是绝对不是说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人类的道德底线还是不能触碰的,一只山羊,绝对不会杀死另外一只山羊吃肉,一头狮子也不会对另外一头狮子痛下杀手。狼群即使饿死,也不会吃自己同类的尸体。动物尚且如此,人类自然也就有了许多更为复杂的道德约束,这是做为智慧生命的法则约束,是必须遵守的,也是区分人和动物的巨大差别的标准,也正是无数动物修炼成精都要化为人形的原因,至高无上的道德规则,是人的约束,也是人的骄傲,更是人类建立璀璨文明的基石。
悟空将这些早就明白的道理就着西天的晚霞一起,作为一天的结束。
晚霞正在全力绽放,血红色的云彩映的天边呈现出梦幻的紫色,像是一个巨人拿一把巨大的刷子,一下一下的蘸着紫色颜料,涂抹在天空之上。
草原上的晚霞特别的清晰,看着看着,就会有一种晚霞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的感觉。
紫色的晚霞渐渐占据天幕,也映满了悟空的瞳孔,他第一次觉得,那梦幻般的色彩是那么的迷人,紫色一定是色彩之神最得意的作品,所以才会一天天一遍遍,毫不吝啬的向广阔的三界展示自己的自豪和骄傲。
“我长居草原,百年孤寂,每天的晚霞是唯一的期待,让我觉得,一切的修炼努力都是值得的,为了这恒久存在的霞光,即使万年孤寂又何妨?”
彭大张已经干完活了,和悟空一起痴痴的看向西边紫色越发浓烈的晚霞。
“你也是个感性之人,也只有感性之人,才能够忍受孤独。”
气氛不觉悲伤起来,或许是受了晚霞的影响,紫色不也正是背上的颜色吗?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二人回到那小小的山洞。彭大张将路上随手采集的一些野花野草和那宰杀干净的全羊一起放在架子上烤,不多时,肉香味伴随着野花野草的香味一起飘散起来,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行者兄弟,你现在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了?”
“什么境界?我也是不知,这该如何说呢?”
“你难道不知道修仙门派之间的修炼等级划分吗?”
“不知。”
“看来你真是归隐很久了。那我就给你说说吧。当年我独自来到这里之前,大陆上的修仙门派为了方便区分,将修仙者的修为境界划分了十个等级,为凡仙一重到凡仙十重。是为了方便交流而设置。”
“哦?那你是什么境界?”
“两百余年苦修,我已堪堪达到凡仙七重境界。”
“凡仙?七重?”悟空疑惑。
“好吧,还得给你解释什么是凡仙。凡仙的意思很直白,顾名思义,凡人界的修仙者。至于七重嘛,这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乃是各大门派流传出来的俗称,为了方便区分修行等级。”
“如此便明白了,我也不知道我的修为在什么境界,这该如何界定?”
“你修炼的什么功法?这是根据功法等级来决定的,一般来说,修炼到七重能有近千年寿命,达到我今天展示的那种攻击力,八重则翻倍,九重再翻倍,十重大圆满,可长生不老,亦可飞升仙界,成为真正的神仙。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不同的功法带来的效果是不同的,有注重灵魂修为的,可能攻击力不强,可是寿命长,也有专注攻击力的,拥有强悍的战斗能力,寿命却不长,我修炼的功法则是折中的,算是平庸之流。”
“我归隐的这些年修炼的正是灵魂境界,乃是通过一部佛经,来感悟天道,如今自我感觉基本圆满,但是,道法在很多年前就已然圆满,名叫七十二变,还有筋斗云之法,却是无法判定自己的修为等级。”
“七十二变?没有听过,就是你今天展现的本事吧,那可以通过寿命来判定。”
“自己如何知道自己的寿命呢?”
“作为一个修仙者,达到一定境界,便有所感悟,能够预测自己的寿命,你难道不能?”
“我感悟不到。”
其实悟空早已能够长生不老,当年大闹天宫吃的蟠桃,各种金丹,还有西游路上的人参果,都有长生不老之功效,另外悟空的七十二变早已圆满,也有延年益寿之功效。悟空心想,难道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导致自己无法预测自己的寿命?或者因为自己本不是人,而是妖?
“那真是奇特,你的功法也是奇特,那你修炼法力的功法是什么?达到什么境界了?”
“我没有学过修炼法力的功法,法力需要修炼吗?”
“啊?不可能吧!法力当然是需要修炼的,一个人的本事多大,根本上,就是法力强不强的外在表现,简单点说,就是法力强度和法力的量的多少,如果法力不够用,那即使懂得再多神通,也是无用的,因为你使不出来啊,行者兄弟,你不是在逗我吧。”
“说实话,老孙属于比较奇特的人,身体里的法力就没有用完过,有什么神通都能够使用出来。”
悟空心下考虑要不要把自己是妖的事实告诉这个人。
“果然如此吗?恕老夫孤陋寡闻了,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奇特之人。”
“老孙身体奇特,当年又有奇遇,修得七十二般变化,还有铜皮铁骨的金刚不坏之身,使一根一万多斤的铁棒,能上天入地,还能辟水,大概就是这些能力了,你说,我在什么境界?”
悟空很是喜欢这人,也不防备,直接把自己的老底和盘托出。
“居然如此厉害,老夫却也是无法判定了,不过照你所说,我觉得你应该在凡仙八重的境界吧,比我厉害的多了,相信同为八重高手,无人是你的对手了。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九重高手,或许能够压你一头。这也说不定,毕竟那些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少有人见过他们出手。”
“那么,十重呢?能够飞升天界,成为神仙吗?”
“这也是传说,至今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修到那种地步,从而飞升的,或许是因为我人间界的修仙势力兴起的时间太短吧!总是觉得遗憾,我等人类被那天庭统治了无数年,自认为终于可以自己主宰命运,不再受那各类灾害之苦,可是终究是逃不过天上神仙的摆布,努力修行,竟是要归于神仙之流,也是一种悲哀。”
听到这话,悟空一惊,心想,此人竟看的如此透彻,对于天地之道,有了如此领悟,也是有大能之人。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敬佩。
羊肉烤熟,二人又是一通狼吞虎咽,不多时便将整只羊吃下肚去,抹了抹嘴,悟空竟觉得意犹未尽。
“实不相瞒,彭兄,老孙本名孙悟空,孙行者是后来得名号,另外,我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只猴妖,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觉得人妖殊途,怕你知道之后,不由分说,上来就和我干架,那就不好了。”
“哈哈,那有何妨,妖怪修得智慧,化为人形,若是还能够遵守仁义道德之事,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行者兄弟你小看老夫了,在我眼里,管他什么人和妖,对得上脾气便是朋友,若是对不上脾气,便都如****一般,让我不屑一顾。”
“哈哈,如此甚好,老孙真想和你大醉一场。”
二人意气相投,都觉得心情大好,不由得一夜畅谈,天色已然发白,悟空心系花果山,决定不多逗留,随即告别彭大张,起身往花果山方向飞行而去,身后隐隐传来彭大张的呼喊:“行者兄弟,以后若是有空,不妨来看看我,可多带美酒,我二人来一场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