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世界,总有许多未知。
便如同这片山谷。
临山村的人靠山吃山,村里的人都知道,大山便是他们的守护神。唯独这片山谷,是他们的守护神所无法眷顾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谁也不知道。不知道这片看起来人畜无害,树木花果郁郁葱葱的山谷从来都没几个人能进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进去的人几乎没有再出来的。
为什么要说几乎?
因为前几天有人进去了,又出来了。
但没等那人说出山谷中的所见所闻,便干脆的晕了过去,再也没能醒来。
那人没死,就像睡着一般,呼吸均匀,面色红润。若不是他才从那片令人敬畏的山谷中出来,又几天不醒。恐怕谁见了,也只是认为他只是在睡觉罢了。
……
这片令人畏之如虎的山谷外,李观云默然的站立。十七岁的少年一身粗布麻衣,嘴唇微抿,显得倔强。眸子清亮,情绪却是复杂。畏惧中夹杂着坚毅。
良久,似终于下定决心般。李观云迈出了步子,初时尚显几分犹豫,而后越加放的开,昂首阔步,大步走入这片故老相传的禁区。
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那个至今昏睡不醒的人,便是他的父亲。村里的老人都说他是被山谷中的邪恶存在勾去了魂魄,他要去找回他的魂,找回那个伟岸如山的男人丢失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与那个至今只存在于臆想中的邪恶存在做交易。
进入山谷,走了三五十步,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山谷依旧是那个山谷,外面能看到的,到了谷中依旧能看到。山谷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化作血盆大口,也没有如幻想中的尸横遍野。
一定是还不够深入!
又走了百步,视线中出现了意想之外的东西。
那是一块石碑,斜斜地插在一片枯枝败叶中。露出地面的大约有三尺左右,通体显得斑驳古拙。
得益于村里那个老书生的不懈教导,李观云还能勉强分辨石碑上那几个黑色的字体。
无常禁地,外者莫入!
十七岁的少年急于救父,也不懂什么叫做无常禁地。当下便不在意的绕过石碑,准备继续深入这片山谷。
谁知,李观云刚踏过石碑界限一步,便是天旋地转,两眼发黑。脚步亦忍不住的一个踉跄,扑通一声便是跌倒在地。那一张仍显幼稚的脸狠狠地于地面腐朽的落叶亲密接触到了一起。
也幸亏这谷中常年无人进入,地面落叶恐怕足有半尺厚,这才没能摔得晕倒过去。
摇了摇头,李观云撑起了身子。却发现,天地早已大变!
前一刻他还在那密林之中,而这一摔,站起来后,李观云竟然发现自己来到一方石室之中!
石室不大,方圆也就两丈,一个香案,摆着一个香炉。其后挂着一副画像。低头望去,李观云禁不住的冷汗涔涔。
一个人,身穿古拙的衣衫。微低的头看不清面容,正盘膝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之上!
退了两步,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亲密接触的自以为是落叶的地方,亦摆着一个蒲团。
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片刻,李观云仗着胆子出声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一下就到这儿了?”
那人不答话,也无任何动作。
等待了片刻,李观云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但他也不敢去查看蒲团上那人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能自己贴着墙,想要找门出去。
可却发现,这石室简直不合常理,没有预想中的门也就罢了,墙壁上就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整个石室便宛如一个整体,凭空出现。
李观云不死心,还要继续寻找。
“你在找什么?”
“废话,当然是找出去的路了。我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呃!!”
刚刚有些干去的冷汗唰的一下便沁透了衣衫,李观云浑身僵硬,如同木头一般艰难的回过头。
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五六,一席白衣,正有些吊儿郎当的坐在香案上,将那个香炉轻轻的抛着。
俊美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却又很认真的回答着:“那你就别白费功夫了,这个地方,可没有你说的那种能出去的门。”
虽然年轻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出现,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你,你是谁?”李观云有些结巴了。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会突然来一场大变活人?
看起来毫无正经的年轻人却仿佛是要回答一个严峻的问题一般,放下了香炉,正了正衣冠。
“你想听外号还是名字?”
李观云简直都要哭了,别玩我了好不好。
“都行,都行。”
年轻人面色严肃,却又淡然说道:“在下姓徐,名无常。阁下是?”
“李观云。”
年轻人沉思片刻,认真道:“好名字!与我一位友人之名,只差一字。”
“不知阁下今日至此,所为何事?”
不知道为什么,李观云觉得徐无常正经起来的样子好像让人觉得更不正经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位莫名出现的徐无常似乎对其并无恶意,这也令李观云心头微安。他学着村里那老书生教授的礼仪深深的施了一礼后说道:“我父亲前几日误入此地,似乎失了魂魄,今日我来,只是一探究竟。”
徐无常偏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你!”
不等李观云说话,徐无常便再度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还很久了?”李观云满心疑惑。
“当然很久,不过其中内情,你现在还无需知晓。你只需知道,我在等你,而且已经等到了你。”
徐无常跳下香案:“你且过来。”
李观云依然恐惧,但难以压下心头百般疑惑,便依言过去。
只见徐无常大袖一抚,那本空无一物的香案之上便出现了两物。
一根白玉做的长简,以及一个小小的酒杯。
不等李观云发问,徐无常便自顾自的说道:“此二物便是专门为你所留,自前几日那人来过,我便知道,你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