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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暗杀

袁业龙走进来,像见老朋友一样开口就说:“茵儿妹妹有没有参加学生游行,在不在这里?”除了李华,李家人都对这个青帮大少爷十分忌惮,恭敬地对他点点头,李华拿着手中的报纸,一把扔在他身上,一口咬定道:“你们青帮亲自逮捕了茵儿妹妹,把她送到了警局,你还有脸来着装作不知情地问她在不在?”

袁业龙身子一震,脸色大变,本来就虚弱的身子似乎受到了更严重的创伤,颤抖道:“还真的参加了!看来十有八九被逮捕了。”见袁业龙这么一说,其他人似乎得到了确认的消息。李清风几番打电话到警局,那边繁忙得很,没人理会他的请求。于连宗上前一步就跟袁业龙道:“袁大哥,你快救救茵姐,她一整天都没回来,我找了她一天,当时我也在冲突的现场,就是找不到。”

于连宗忽地感到自己同他的关系没有什么障碍了。袁业龙看了一眼张智有,道:“这张报纸从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张智有讽刺道:“幸亏得令尊大人的庇护,我阿爹才能顺利最早出版这份及时报纸。”袁业龙呆了一下,他爹袁自和与张智有的父亲张有林本来就不和,前者受当局所托打压后者具有进步偏激成分的报纸,双方水火不容。

袁业龙原先也看不过眼前的这小子,但向茵的出现,让他原有的观念改变许多,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向茵的下落,救出向茵,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少女!袁业龙朝张智有露出善意的笑容,道:“要不我们一起去警局问问看。”张智有点点头,如果仅凭他一个小小报社老板儿子的身份去警察局要人,对方还不给你面子,但如果加上了黑帮少爷的话,局势就有很大的改观,笑了笑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走!”于连宗似乎看到了救出向茵的希望,殷切道:“那我也去。”

李华也说要跟着去。袁业龙和张智有都摇头不支持,说等到警局确认消息后会打电话通知他们。李清风见眼前两位神通广大的能人施手相救,十分感激,连连拜谢。

袁业龙和张智有两人很快坐上自家的轿车开往警察局,旅馆外不远处的大街上,学生游行示威的行动还在继续,传来了震耳的口号声和亮眼的火光,李华愤愤道:“真不懂他们一天到晚徒劳弄这些有什么用。”于连宗想起了今天亲历现场时受到震撼和鼓励的场面,他身上的血开始澎湃起来,转头对着一脸不屑的李华道:“李哥,要是我读大学,我也会参加。”

李华脸一红,道:“有病,你还是乖乖呆在厨房烧菜去。”到了深夜,气温更低,外面更加寒冷,李家人早早入房睡了,于连宗在厨房烤火,等着消息的到来,靠在板凳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股烧焦的气味弄醒了,吓了一跳,裤子被炤间蔓延出来的柴火烧着了,他赶快缩脚灭火,抬头望了一眼外面透着深深寒气的大街,空无一人,略显凄凉,他的心又一次失落了。他困了,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叫喊着向茵的名字醒来,马上冲到旅馆前台,看有没有消息。李清风夫妇照常打理着旅馆的生意,叮嘱他不要过于伤心,先到厨房为客人做早餐。于连宗刚想回头走向厨房的时候,发现旅馆大门前街道上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极为眼熟。

他好奇地走过去,仔细打探里面的一切,只是车窗悬挂着布帘,什么都看不见,突然里面传出一个沉重的声音,带着威胁道:“找死呐!”于连宗吓了一跳,赶快走人。他在厨房为客人做早点,但心不在焉,时不时朝着旅馆大门看去,好心善良的朱师傅劝慰道:“阿宗,向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有袁少爷和张少爷搭救,肯定平安无事回来的。”

于连宗谢过他的好言,但心好事时刻悬挂着,到了现在他们还没打电话过来,谁不着急!这时一阵响亮刺耳的口号声从临街远远地传了过来,于连宗幽幽道:“游行示威又开始了。”他脑海中浮现出了昨日学运被当局镇压的种种惨烈场景,不禁全身发颤,自问道:“这边怎么救那么乱!”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三位刚从旅馆进来的客人出现在了厨房取餐窗口,三个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中间那个带着帽子。带帽子的男子向于连宗道:“小师傅,给我们来一碗混沌面。”于连宗转过头,笑着说:“好嘞,客官您等着。”

突然他的笑容凝结住了,他脑海中闪现出不久前的一幕:陆颖带着三个中年男子匆匆上了旅馆房间。如今这三个男子就站在眼前,虽然当时他看到的仅是他们的侧脸,但于连宗还是记住了他们,认出了这三个人。三个男子奇怪地望着他,带帽子的男子不解道:“小师傅,怎么了?”

于连宗立刻道:“咦,你们不就是陆颖姐带来的三个客人吗?颖姐失踪了,你们知道她在哪里吗?”三个男子微微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镇静下来,带帽子的男子笑了笑道:“小师傅,你在说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陆颖这个人,大清早的你就别开我们玩笑了。”说完和其他两个男子嘿嘿一笑,于连宗瞬间捕捉到他身上的信息,笑只是他们掩饰惊慌、掩藏真相的迷雾。

于连宗打算以后再追究下去,他恍然大悟,赔笑道:“三位客人,不好意思,小的我记错了记错了。”三个男子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还是那个男子道:“小师傅,等下麻烦送到五楼的513房间。”于连宗笑着点点头,三个男子马上匆匆走上楼梯。

三个男子走上楼梯不久,三个人出现在了旅馆门口,看起来是个家庭模样,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穿着大衣,女的身材丰满,裹着棉袄,看起来有些臃肿,还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非常可爱,拿着皮球玩。他们三人走了过来,正要上楼梯的时候,兴许是小女孩被厨房内的香味吸引住了,缠着两个大人要吃东西,于连宗非常喜欢这个小女孩,但两个大人没有让她吃东西的意思,小女孩有些生气,将手中的气球抛到厨房的门口。

于连宗拿起一块冒着热气的小烧饼,捧起皮球,笑着走了过去,对小女孩的父母点点头,蹲下身把皮球递给小女孩,并用烧饼诱惑道:“想不想吃呀?”小女孩目光亮了起来,但不敢开口,天真地点了点头,她的父母都笑着不用了,于连宗还是把小烧饼放在她的手里,柔声道:“小妹妹,慢点吃,有点烫哦。”

小女孩开心地笑了笑,小心地吃着烧饼。她的父母对看一眼,接着对于连宗友善地笑了笑,女方正欲掏钱,于连宗摆手示意不用了,道:“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谁都会忍不住疼爱她的。”夫妻俩对对他连声感谢。于连宗感到非常满足,很快回到了厨房,望着那家三口渐渐消失在了楼梯口,他羡慕地笑了笑,似乎也暂时忘了向茵还未救回来的事情。

那三位男子的混沌面做好了,原本是让其他旅馆下人送上去的,但于连宗为了一探究竟,决定自己送上去,他用一个大托盘盛着三碗混沌面,往五楼走。刚上到二层楼梯拐角时,他差点碰到了那个家庭的男方,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报以歉意一笑,接着匆匆下楼了。

于连宗觉得没什么,继续爬楼梯,蹬蹬噔的脚步声传遍了整个楼梯间。等他走进五楼甬道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家庭的女方传来的声音:“你看你,这么不小心,皮球都飘入别人的房间了!”于连宗一看,一个气球刚好飘入了一个客房上部的气窗内,小女孩一脸无辜和害怕,于连宗忍不住笑道:“这小女孩的力气还真大。”

不过小女孩的母亲接下来的动作引起了于连宗的注意,她还未等里面的人开门,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不待里面反应,立即敲门。于连宗奇怪地看着她,她也发现了于连宗,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他笑了笑。于连宗没有再想下去,他这下要将手中的混沌面送到那三个男子的手中,他开始寻找着513的房间。

恰巧,513的房间正是那对母女所面对的房间,他走了过去。门打开了,一个男子警惕着探出头,见是个女人带着小孩,放松了警惕,立即将球递还。于连宗本来该叫住那个男子,但他注意到那个女孩的母亲脸色神秘的表情,门开的一瞬间,她睁大眼睛窥探着房间的一切,好像并不是为了拿回皮球。

于连宗还未回神过来,小女孩就对他手里的混沌面馋嘴道:“好吃的,好吃的。”于连宗笑了笑,对开门的男子道:“先生,你们的混沌面。”那个男子接过盛着三碗面的托盘,掏出钱结账,于连宗用余光观察到,小女孩的母亲睥睨了房间的情况后,对着那个开门男子抱歉地笑了笑,带着小女孩匆匆离开。

于连宗拿过钱,想接着问什么,只见对方说了一句“过十多分钟来取饭具”就转身关门了。

于连宗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又一点头绪都没有,转身下楼。在下楼的过程中他还是想着向茵被捕的事情,袁业龙和张智有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又发愁起来。他继续造厨房忙着,等着袁业龙、张智有打来的电话。

十分钟过去,他想着那三个客人兴许把面吃完了,他要上去撤回餐具,顺便问他们刚才回避的问题,这回他一定要问出些什么东西!正当他拿抹布擦干手上的油脂时,突然五楼传来数声刺耳响亮的枪声,之后就听见了楼层上的客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位于一楼的客人听到枪声,吓得跑出了旅馆外边,李清风夫妇吓得脸色如蜡,颤抖道:“这,这发生了什么事?”躲到了前台的桌子下面。

于连宗闻枪声也闪身躲到厨房的立柱后面,屏住呼吸,透过窗口死死盯住楼梯口,感觉死亡的气息正从那里飘来。接着楼上的客人纷纷逃命似的跑了下来,于连宗突然看见了那个家庭的男方,小女孩的父亲,跟着另外两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跑了下来,神色并不惊慌,确切来说更有一种胜利的喜悦,那个男子路过窗口时看了一眼于连宗,嘴角露出奸诈的笑容,于连宗吓了一跳,赶紧躲起来。

确认楼上无事的时候,李清风夫妇赶紧打电话到警局,说是发生了枪击案。李华和妹妹李冰闻声从后面的公寓楼跑出来,在于连宗的带领下,来到了发出枪声的房间——513,那三个男子身子和头部中枪身亡,鲜血染红了他们的灰色长衫,床上的文件堆积得慢慢的,桌子上的混沌面还未吃完,冒着丝丝热气。

李清风夫妇大叫一声,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旅馆发生了命案,这让他们以后的生意怎么做!于连宗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拿起一些文件看,都是一些抗日宣传资料。他转过头怔怔看着死去的三个人,头脑千转万转,有些头疼。

李华赶紧捂住妹妹李冰的双眼,惊恐道:“完了,兵祸连接,今天下午那些报纸就会报道出来了。”李冰不敢看那凶险的场面,埋头靠在李华胸前,一脸痛苦。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巡捕房的警察来了,还跟着一堆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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