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世上,真有像电视剧一样情节的事,并且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林舒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毛毛虫似的眉毛又凑到一起了,拧巴,无言。
这个叫‘撒豆豆’的是福建女孩,家里很有钱,父亲两家工厂,专做出口皮鞋,唯一的遗憾是重男轻女的他们家只有两个姑娘,所以决定无论如何要招一名上门女婿。
2009年的夏天,云秀和刚复读一年的秦昊同时毕业,高考成绩并不理想的秦昊,借假期去了沿海城市-福建,体验生活,进了一家制鞋工厂。
每天机械重复的活,上了两天班后,秦昊就驾轻就熟,做事本就认真的他,不像别的正式员工,尤其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初中没毕业就进了工厂,时间久了就麻木敷衍了事,秦昊极少出错,常常得到他那个部门主管当众表扬,“你们看看,这个未来大学生,知识比你们多,做事还认真,你们也不嫌丢脸,多学习学习人家!”
其实来工厂打工的,大多是偏远山村居多,没读完小学的,或是初中辍学的,家里也没有更好的出路,就出来在深圳,广东,福建,东莞这些工业发达城市进厂谋生,因为年纪小就出远门过着反复统一的生活,这些还可以称为孩子们的年轻人,早就对生活麻木了。有的自出来就没再回家的都有,坐秦昊旁边的小个子男孩就是,已经四五年没回家了,家里也没什么人,独生子,父亲不在,母亲改嫁,只有爷爷相依为命,小学毕业后就出来,刚开始还会每个月从两三千的工资里打一部分回家,后来就干脆不打了,说爷爷一人也不用什么花销,家里没电话当然也就从来没跟家里联系过,家也不回了,现在孤身一人生活在这个貌似很热闹却有很多像他一类人的城市。最大的爱好,就是去黑网吧,或是跟同事去溜冰唱歌,年复一年,工资每月花完,反正年纪还小,也不愁结婚的事,自然就不用想着储蓄的事了,因为营养不良,再加工厂长年累月不见光日都是人工灯,身体就没怎么好好发育,个子小小,瘦弱黝黄。
在外像他们这些孩子,都是生活在底层,家里本就贫困,自己也就干着能解决温饱工作的活,大城市里更能体现世事炎凉,所以特别有老乡情结,一个省或地区来的都特别亲密团结,他们这个厂,广西,湖南,贵阳居多,都暗地组成帮派了,有时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大打出手,秦昊来的第二天就看到男工宿舍楼楼梯间墙上有血迹,结果过不了几天,那个血迹就干涸凝固在墙上,被人遗忘,这样的生活又在机械中重复。
秦昊不属于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省,又因为经常当众被作表扬让他们学习的对象,所以自然就受排挤了,吃饭,下班,打水,都是一人,幸好他们也不主动生事找他麻烦,只是出去吃饭并不叫上他而已,毕竟也都是没多大坏心思,抱在一起取暖壮胆的还未足以抵抗这个世界的年轻人罢了。秦昊并不鄙视他们,也不怜悯他们,他只是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有很多的生活方式,而他只是较他们而言幸运一些而已。
他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招惹他,双方相安无事,各自行走自己的道路。
下班了,独身一人的他,便骑着自行车在这个城市瞎转,看这里人们悠闲的生活节奏,和大株大株参天的热带苏铁,这在江城是看不到的。
有时也会去不远处的书城逛逛,比如哪一天轮到他休息,便会呆在书城看一天的书,也挺悠闲自在。
他和云秀就是在那里认识的,买了本亚当斯密的《国富论》排队结账,碰巧前面就是一个纤细的女孩,差一块钱,秦昊替她付了,女孩非得加扣扣好友,改日还给他。
秦昊原本以为只是开玩笑,结果女孩太执着,无奈加了,一来二往两人通过扣扣聊天工具熟了,那时秦昊正与第二个女友分手,接连的打击,情绪低落,云秀的陪伴,让秦昊暂时的对那些不快忘却了,最后带了秦昊回家。
戏剧的是,云秀的父亲,想早早的为云秀或者她姐姐安排亲事,也许有钱人家的子女婚姻要比平常人家考虑的早些吧,毕竟关系到后续家族事业的延续,虽然是两个姑娘,可是云秀的父亲想得开,必要招一个女婿上门即可了,看中了秦昊踏实上进,可塑人才,以后可以重托,最重要一点也是家庭环境符合,兄弟二人,还有一个妹妹,那这样应该是可以无后顾之忧进他的家门吧,当即开出丰厚条件,一套价值200万的房,和一辆三十万的车,但前提是,前三年不允许回自己老家,在这边过年,过了三年之后,每年可回家一次,想必秦昊是会答应的吧。
可最终,秦昊像受了委屈的刺猬,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并扬长而去,结束了暑期体验生活之旅。
回来之后,母亲知道这事,还半开玩笑的说,“只要你愿意,我们没意见。”他们家谈不上贫穷,但是也不足够富裕,在小镇上做些小生意,母亲总归希望自己的儿子轻松些,那样不至于太需奋斗。
每逢此刻,秦昊必然呵斥制止母亲,“不靠自己奋斗来的都不是自己的,我这一生会靠我自己创一番天地,何况,我不会离开你们。”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再提起过,只是偶尔和云秀不咸不淡的问候几句,他清楚自己是不会和云秀在一起的,门不当,户不对,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会得到祝福,何况他和云秀之间并没到那种可以为她抛弃一切的地步,所以也就没在想这差事了。
说完一脸的平静,像是讲别人的故事。
林舒已经唏嘘不已了,想不到身边这个小伙子值那么多钱呀,赶紧一把抱住,“财神,别丢了小女子。”
一会,又一把推开秦昊,背对着他,”可是,你们还是相处了那么久,她的父亲还带你参观家族工厂,为你买衣服,买鞋子.......哼!现在后悔了吧。“
双手圈住,秦昊紧贴着林舒的脸颊,喃喃自语,“傻妞,不要说傻话,你才是我这一生要共度的女人,虽然,我现在不能承诺给你什么,但是,我一定会为了我们自己努力,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
伴着月光,谁知道这一对小年轻,日后为了生活,为了梦想,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