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低低道:“私定终生又如何,你与琰儿兄长终是不能白头偕老了。只可惜了兄长对你的一片倾心。”
越是听赵琰这样说,嬴易昭越是担忧,又拉起了赵琰的两只手,语气恳切:“这几日竹息姑姑已经把宫里的事情都和我说了,眼下你最得圣宠,能否告诉太后不要让我入宫。你我也算得上姐妹,就帮了我这个忙吧。”
“嬴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皇宫,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能插得上话?再且哪里有要进宫的人还要再离开的话?”赵琰复杂地看着嬴易昭,又劝说道:“嬴姐姐在战场上操劳已久,而哥哥也是沙场的将军,若是嫁给哥哥不是还要日日都等着夫君吗?还不如进宫呢。皇上能给你恩宠,给你雍容华贵......”
还不等赵琰把话说完,嬴易昭边看着她,问:“琰儿,我知道后宫里的事。简贵妃是皇后之下第二贵妃,但是她活得还不如一个女婢。简贵妃惧悯妃,太后惧皇后,后宫就是皇后和悯妃的天下,哪里容我享受雍容华贵?而且你的姿色谁人能与之并肩,连皇后和悯妃都处心积虑想要害你,我又何来恩宠。入了宫有什么好的。”
“小主,小主,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宫了。再不走皇上就该起疑心了。”紫秋从那边跑过来,急切地说。
嬴易昭看看天,虽不到关宫门的时间,但也不早了。“琰儿,你先回去吧,别太晚了,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嬴姐姐,你应该还记得容则姑姑吧?她也和我一起进宫了,我想等你入宫了以后,把她调遣到你宫里去,容则姑姑待你如生母,有什么事也好和她说。”赵琰一边走一边告诉嬴易昭。“这样也好,多谢妹妹了。时间已晚,妹妹先回宫吧。”嬴易昭停下脚步,说。
目送赵琰离开以后,天色已经昏暗了。嬴易昭叹着气走在街上,此时行人已经稀少了,偶尔有那么几个匆忙的过路人。嬴易昭看看四周,无心漫步着。忽然有一个人从身后搂住了她,嬴易昭惊叫一声,下意识要反击,不想那个人的武功比自己还要精湛高超。惊慌中的嬴易昭已经被抱了起来,她转头却看到了赵旭尧。
看到是赵旭尧,嬴易昭非但没有高兴,挣脱着从赵旭尧怀里出来。
“昭儿,我爹娘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们可以成亲了!”赵旭尧神情激动地说。嬴易昭却突然留下了两行清泪,摇了摇头,说:“旭尧,我们不可能了。”
赵旭尧为她擦去泪痕,温柔说道:“昭儿,你放心,我爹娘是真的同意了。”嬴易昭淡淡道:“不可能了,旭尧,我要进宫了,不能和你成亲。”
这句话就像五雷轰顶一样,赵旭尧抓住嬴易昭的双肩,痛彻心扉地说:“不会的,这不会的,昭儿这不会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嬴易昭一头扎进赵旭尧的怀里,痛哭道:“我从不骗你,我所说的句句是真,我对不起你,旭尧,我对不起你!我今生今世都是旭尧的人,如果不能和旭尧在一起,我宁愿削发为尼。”
“不,不,昭儿不能这样。旭尧可以等昭儿,但是昭儿不能这样做。旭尧知道昭儿是迫不得已才会这样,你放心,我绝不会娶别人。我一生只对昭儿一人钟情,非你不娶。”赵旭尧信誓旦旦地对嬴易昭说。
他紧紧抱住嬴易昭,一刻也不肯放开。这一夜,他与她一起回到了府上。
第二日,就是嬴易昭入宫的日子。竹息领着嬴易昭和景儿来到了承禧殿。
“小主,就是这儿了。”竹息说道,“这里是长春宫,袁氏懿妃娘娘就住在这里。舒穆禄杨氏蒙贵人住在绥寿殿,您先收拾收拾,再去拜见懿妃和蒙贵人吧。”嬴易昭看看周围,说:“我知道了,多谢姑姑。”竹息施礼道:“小主您客气了。”嬴易昭看了看景儿。
景儿拿出了钱袋,给了竹息一些,说:“这几日有劳姑姑了。”竹息接过赏钱,叩谢道:“多谢小主了。如果没什么事,老奴就先走了。”嬴易昭微微点头,“姑姑慢走。”
嬴易昭和景儿一起进了承禧殿,已经有奴才和奴婢在里面候着了。为数不多,只有五个人,想来应该是赵琰告诉了皇上。“奴婢(奴才)等参见嬴常在。”
“都免礼吧。”嬴易昭说道,“你们都介绍一下自己吧。”众人齐声说道:“是。”
先是一个看着有近三十的奴婢行礼得:“奴婢承禧殿掌事宫女容则参见嬴常在。”嬴易昭看到了容则,含笑点点头。景儿给了容则一些银两。接着是一个比容则小很多的太监,行礼道:“奴才承禧殿掌事太监小斌子参见嬴常在。”嬴易昭点点头,景儿又给了小斌子一些银两。然后是另一个小太监:“奴才小塑子参见嬴常在。”接着是两个小宫女:“奴婢冬卉萍卉参见嬴常在。”景儿有分给了他们每人一些银元。
“你们先出去吧,小主一会儿要去摆件懿妃娘娘和蒙贵人。容则姑姑,您先留下。”景儿说道。那些人应了声“是”纷纷退了下去。
嬴易昭走到梳妆台前,看看镜子。容则说道:“小主先梳妆打扮吧,您一会儿面见懿妃和蒙贵人这一身可不行。”于是景儿和容则重新给嬴易昭换上了苏绣月华锦衫和烟云蝴蝶裙。一直崇尚简朴的嬴易昭在头饰方面自然没有过多兴致,插上了一支缠枝钗,又戴上了绿雪含芳珠花。
“走吧,去正殿拜见懿妃和蒙贵人这时候去迟了,可是有些要得罪人了。”嬴易昭站起来,走出承禧殿。
景儿跟在嬴易昭后面,一起来到了正殿,懿妃正坐在大殿的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蒙贵人还没有来。嬴易昭拘谨行礼道:“嫔妾完颜氏嬴易昭给懿妃娘娘请安,懿妃娘娘万福金安。”懿妃打量了一下嬴易昭,微笑着点点头,说:“真是有规矩呢。”嬴易昭暗暗猜测着懿妃是不是考验自己,于是极为规矩地说:“娘娘谬赞,嫔妾不敢当。”懿妃知道嬴易昭的担心,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说道:“免礼,赐座。”嬴易昭勉强挤出了几分笑容,道:“谢娘娘。”懿妃对自己的侍女说:“平灵,把本宫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拿来。”嬴易昭用余光瞄了一眼平灵,看上去比容则要大上三四岁,看样子入宫也有很长的年头了。平灵淡笑着说:“是。”
方才平灵说完就退了出去。嬴易昭心里松了口气,但也不免还有些担忧。平灵看上去像是个不苟言笑、久于深宫的姑姑,不过嬴易昭思忖着,刚才平灵淡然一笑也没有像个计谋很多的模样,可是谁会知道平灵又是否是做出来的样子呢?嬴易昭正胡思乱想着,平灵已经拿着一个精致秀丽的镶红宝石的盒子。平灵恭敬地把盒子捧在手中,递给了懿妃。
懿妃微笑着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的步摇,对嬴易昭说道:“昭儿,你过来。”嬴易昭心里微微一震,刚才懿妃唤她“昭儿”,这可是她的闺名。懿妃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继续笑道:“不用拘着,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就好了。你来本宫这儿。”嬴易昭担心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得体,赶紧应了一声就走过去。
“你戴这步摇可真是好看。”懿妃说道,“本宫可不似从前年轻了,再带着这支步摇都是笑话自己了。你年纪不大,人也清秀,戴着步摇又好看,本宫就把这支步摇赠与你了。”嬴易昭愣了一下,赶紧蹲下身子,道:“嫔妾刚刚入宫,实在不能收懿妃娘娘这等贵礼。”懿妃扶她起来,婉婉一笑:“本宫说过,把这儿就当自己的家,不用拘束。既是自己的家里,这些东西也就收下了才是。来,本宫帮你戴上。”说罢,懿妃比着步摇,放在了一个显眼的地方,又拿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戴在这儿要是被旁人看见了又是要说闲话了。若是告诉到了皇后那里,恐是要趁这机会来责罚昭儿了。”
看着懿妃对自己的担心,嬴易昭心里免不了会有感动。这时候,一个女婢走进来,干净利落地说:“启禀娘娘,蒙贵人来了。”懿妃放下手中的步摇,说:“让蒙贵人进来吧。”那奴婢行了礼,退出了正殿。前后不过短短几秒,蒙贵人便走进来了。
蒙贵人行礼道:“臣妾参见懿妃娘娘,懿妃娘娘万安。”懿妃抬抬手,道:“免礼吧,赐座。”蒙贵人嫣然道:“谢懿妃娘娘。”说罢,便坐了下来。嬴易昭匆匆走下来,向蒙贵人行礼:“嫔妾完颜氏给蒙贵人请安,蒙贵人金安。”蒙贵人笑面如花,示意嬴易昭平身。
还不等嬴易昭谢恩,懿妃便笑道:“姝梅,你瞧着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给昭儿戴上如何?”蒙贵人必然识得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她细细看着嬴易昭,说道:“昭儿虽不像雯贵人国色天香、靡颜腻理,但昭儿长得十分素雅,再配上姐姐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有素有浓,自然极为雅致。”嬴易昭慢慢变得不再拘束,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说:”蒙贵人这样说,太抬举嫔妾了。”懿妃看着嬴易昭,道:“既然蒙贵人也这样说,昭儿也就收下这步摇吧。”
嬴易昭知道再拒绝就不好了,谢恩道:“嫔妾谢过懿妃娘娘。”懿妃看看嬴易昭和蒙贵人,说:“今儿个就先到这儿了,你们都回去吧。”两人一起站起来,道:“是。臣妾告退。”退出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