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想发展壮大嘎查集体经济,可是查干乌德嘎查实在是太小了,连农业银行也不给贷那么多的款,就是怕那么小的嘎查集体经济基础薄弱,没有还贷能力。窝阔台想因地制宜鼓励支持发展个体特色养殖业,可是刚起个头就发生了那样的惨案,好在银虎有一个经济条件不错的大哥,金虎收养了银虎的三个孤儿,不然这三个孤儿怎么办吧。金虎虽然不可能让三个孤儿接受令人满意的教育,可是连金虎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一个是初中毕业的,所以三个孤儿能解决温饱问题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奢望呢。所以窝阔台心里虽然感到安慰却始终感到一丝内疚,如果银虎不琢磨发展养狗业,也许他们两口子不会发生这样的惨祸吧。因为狗这种动物自古以来是蒙古人的过命的好朋友,有许多狗救主人命的故事流传至今呢,狗忠心耿耿看家护院,帮主人牧羊,为了保护主人的羊群可以跟恶狼以命相搏。有句俗语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说的就是狗对主人的忠诚。所谓狗眼看人低,那不能怨狗眼,狗为了主人,不管别人是贫是富,除了主人别人都低呀;所谓狗仗人势,那是狗莫名其妙被人抹黑贬低,主要是比喻强势的富贵人家的奴才仗着主人的势力欺负弱小贫困之人,跟狗狗有什么关系呢,把狗仗人势非要跟狗扯上关系的话,大家都知道狗不嫌家贫,说明狗可不管主人是贫是富,就只为自己的主人骄傲的意思。有个小品台词里说我骄傲,狗就是为自己的主人骄傲,恐怕没有别的埋汰狗的意思吧。虽然跟狗有关的成语、俗语大多都有贬低狗的意思,其实狗是被冤枉的,狗就是狗,何必把人性的卑劣跟狗扯上关系,而让无辜的狗去承担污名呢。说了半天,不仅仅是为了为狗正名,主要意思是说狗自古以来是蒙古人的好朋友,蒙古人不吃狗肉的,现在银虎搞以卖狗肉为目的养狗业,那是属于出卖朋友,是不是因此而犯了蒙古人的忌讳而遭祸的呢,窝阔台就是内疚这个事的。当然,以农耕为主的蒙族地区已经丧失了传统,现在也不忌讳吃狗肉了,不然,窝阔台也不可能异想天开想去扶持发展养狗业呀。
窝阔台现在主要考虑的是发展壮大集体经济,可是像查干乌德这样的小嘎查、村想发展大型的集体经济产业,实力确实欠缺呀。比如说有一个有三百多户的中大型嘎查、村,假如说要办集体经济企业需要每户集资一百元,三百多户就能集资三万多元,而像查干乌德嘎查这样的小嘎查,一百二十多户也就能集资一万多元,经济实力相差实在太悬殊了。所以,小嘎查的经济实力想发展集体经济实在是太难了。鉴于此种情况,窝阔台觉得还是应该合并中小嘎查,以利于发展集体经济。
有了这样的想法,窝阔台经过深思熟虑形成了一个调研报告,题目是《合并中小嘎查,壮大集体经济》。这个报告也是计划直接送达旗委铁书记的,所以,窝阔台费劲了心思认真撰稿,反复修改充实,最终定稿了。跟这份调研报告一起,窝阔台写了个信,说明了自己想发展特色养殖业,计划扶持发展养狗业,结果承担发展养狗业项目的老百姓银虎一家两口子不幸遇难的情况。信的最后就把去年为了自己媳妇工作的事拿着铁书记的批示找人事局的情况汇报了一下,以及旗政府常务副旗长惠旗长不批准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了铁书记,并请求铁书记再费心过问一下这个事。所有材料准备妥当了,就准备回到街里亲自送交铁书记。
回到街里,窝阔台起个大早,在上班之前就来到铁书记办公室门口等待铁书记上班。没到八点半,铁书记就上班了。那时候保护旗委书记不是那么严格,根本不像现在那样安排了保安人员在旗委书记办公室门口值班,窝阔台也就安安心心的等在旗委书记办公室门口,也没有人过来盘问什么情况。窝阔台看到铁书记来了,就跟着铁书记进了他的办公室。铁书记也不认识窝阔台呀,窝阔台就自我介绍了自己,并把自己写好的材料呈送到铁书记办公桌上。铁书记对去年给他上书提出有关贫困户人均耕地问题的下派干部窝阔台当然印象深刻,就说你就是白窝阔台呀,请坐吧。说完就认真看着窝阔台呈上去的材料,也许碰巧今天早上旗委铁书记没有参加会议的日程吧,反正是有时间慢慢认真看窝阔台写的材料。看完了《合并中小嘎查,壮大集体经济》这个调研报告,铁书记很欣赏地点点头,接着看了附件信,脸色很不好看,就立即拨了电话,找的是组织部裴部长,问下派干部窝阔台请求解决他媳妇工作的事,说了几句,就让窝阔台去找组织部裴部长。窝阔台当然屁颠屁颠的告辞了铁书记,去找裴部长了。
到了裴部长办公室,窝阔台代表本人及查干乌德嘎查全体老百姓感谢了裴部长的帮助和支持,并把贷款办集体小牧场的情况汇报给了裴部长。裴部长微笑着听完了窝阔台的汇报,就问窝阔台媳妇安排工作的事。窝阔台又给裴部长说了一遍跑人事局以及找惠旗长的情况。裴部长听完了窝阔台汇报的情况,皱眉头考虑了一会儿,就操起电话机打电话了。电话是打给人事局的龙局长的,简单说了旗委铁书记非常关心给下派干部白窝阔台的媳妇解决工作的事,并说明铁书记非常关切这件事,要求龙局长克服困难尽快解决。裴部长撂下电话就说窝阔台继续努力好好干工作,然后说媳妇工作的事去找人事局龙局长就行了。窝阔台千恩万谢裴部长就告辞了。
这回窝阔台没敢先告诉他媳妇这个好消息,出门就直奔人事局,去了局长办公室找龙局长。龙局长看到窝阔台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应付性地问了去找惠旗长的事,就埋怨窝阔台找了惠旗长以后不管什么情况应该告诉龙局长,现在铁书记和裴部长都为这个事不满意,龙局长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其实那时候包括惠旗长他们都不知道铁书记能不能在扎拉义旗站住脚,所以就根本不把铁书记的批示当回事,尽量能拖延就拖延,根本没有实实在在执行铁书记的批示,现在看到铁书记在扎拉义旗站稳了脚,龙局长借题发挥反过来埋怨窝阔台没有及时汇报找惠旗长以后的情况了。这人当了领导就这样,反过来是他对,复过去也是他对,这时候就不说他非要让惠旗长签字的事了,好像龙局长想办,窝阔台非要找惠旗长签字因此耽误事了似的,你能说啥吧。窝阔台唯唯诺诺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龙局长才善罢甘休了,不再追究窝阔台的责任,问那个拟调审批表带来了吗,窝阔台当即掏出来双手递给了龙局长。这回龙局长也不说什么惠旗长签字的事了,看到调出单位农机修造厂还没签字盖章呢,就让窝阔台去找农机修造厂的领导签字盖章再拿回来拟调审批表。
窝阔台去了农机修造厂,厂里领导说先去农机配件商店开证明,证明斯琴高娃跟商店没有金钱往来的事。窝阔台又跑到斯琴高娃上班的商店,商店说斯琴高娃欠商店七百多元,去掉商店收取的集资款五百元,斯琴高娃还要补偿商店二百多元,钱补齐了,商店才给开斯琴高娃跟商店已经没有经济往来的证明。二百多块,是窝阔台一个月的工资,当然,斯琴高娃调事业单位上班,也就一个月的工资呗。窝阔台找朋友借了二百多块送到了农机配件商店,商店就开具了职工斯琴高娃跟农机配件商店无经济往来账的证明。农机修造厂看了商店的证明,就在拟调审批表上签字盖章了,并开了工资介绍信。窝阔台拿上这两样材料就去了人事局。龙局长看了拟调审批表,就给农技校校长卞校长打电话说安排斯琴高娃去农技校上班,没想到这时候卞校长真的早就变卦了,坚决不同意接受斯琴高娃去农技校上班。龙局长撂下电话说人家卞校长不同意接受你媳妇去他们单位,怎么办。窝阔台这时候就说龙局长你看,他的签字盖章都有了,你还让我怎么办,我没办法了,只能再找铁书记。龙局长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说不要再找铁书记了,我想办法给解决吧。窝阔台问什么时候可以彻底解决。龙局长说等一等吧,保证给你解决,可不要再找铁书记了啊,我保证给解决啊。话说到这个份上,窝阔台也不能仗势欺人得理不饶人不是,就告辞回家了。
就这样一拖再拖,马上就要到年末了,斯琴高娃安排工作的事还是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