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结束了复习考完了中考回家了。因为刚离开学校告别了一大帮同学,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学,如果侥幸能考上学,窝阔台还有机会继续学生生涯,如果考不上学,这次可就是彻彻底底地告别学生生涯了,所以心里总是感觉失魂落魄的,就是感觉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才得劲儿,反正心里很不舒服。那时候正是农村铲二遍地的时候,窝阔台跟着家里人铲地,照例铲地是弟弟的半拉子。所谓半拉子就是在生产队时,刚参加劳动的年轻社员跟不上正式社员,只能干正式社员一半的活儿,大家就叫他半拉子,半拉子就干正式社员的一半的活儿,挣正式社员的一半工分。不过窝阔台铲地绝对认真,在保护好苗的情况下,必须把草彻底斩草除根再深埋进土里才放心,所以就特别浪费时间,慢慢儿就落下啦,没办法,天生太认真了。窝阔台的大姐夫铲地除草就有意思了,锄头铲没铲到草不管,一扯一推就过去了,那些草倒是倒了,草根还连着泥土呢,就是用手薅草也是,像老牛吃草似的扯断草的上半截,草根还留在泥土里根本没斩草除根就马马虎虎过去了,大姐说草没死了,第二天照样还能长起来,跟没除草一样,大姐夫还振振有词说那些草怎么说也难受几天吧,趁这工夫苗不就长起来盖过草了,就不怕挨草欺负了,简直是可笑的歪理邪说嘛,就是自欺欺人糊弄自己呗。
铲完二遍地,也趟完地了,旱田就基本挂锄了,就等到了秋天收割了。接着割水田池埂子上的草,大多数都是水稗子草,不给割干净,那些长得挺长的草就跟水稻苗争营养,还阻挡阳光耽误水稻成熟。割完水田池埂子上的草,不论水田旱田基本没什么事了,家里人就商量去采药,采几天药材能卖百八十块,挺不错的。大家就坐上手扶拖拉机上山采药去了。乌里屯因为种水田,小四轮拖拉机只适合旱田使用,水田就没法用了,水田需要手扶拖拉机耙地,种旱田也可以用手扶拖拉机,所以窝阔台他们家卖了四轮拖拉机,换成手扶拖拉机了。
窝阔台是参加了中考的人,考完试就回家了,好像已经忘了考过试的事情,也许是认为自己肯定考不上吧,回家后偶尔思念一下几个好同学外,就是没想到过去学校打听打听考试结果,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民,一心一意跟着弟弟干上农活儿了。大家说这个人傻不傻呀,既然参加考试了,好歹怎么也得去学校打听打听考试结果呀,想当然以为自己考不上,愣是没想到去学校看看考试结果。
在一九八八年那时候,扎拉义旗北部山区的草原还没有被人为破坏掉,从这个山坡到那边的十多里外的山坡都是没膝盖长的茂盛的野草,其间包括山丹丹花在内的各种各样的花五颜六色,花团锦簇,真的太美丽了。天空有包括百灵鸟在内的很多种鸟引吭高歌,山涧有清澈的溪水欢快流淌,一路轻唱而去,真是人间美景啊。现如今偌大个扎拉义旗,除了深山老林中之外,哪里还有巴掌大一块草原呢。化肥农药机械化,减轻了农民劳动力的负担,节省了劳作时间,增加了农民的收入,很多北部以牧为主的传统意义上的牧民也逐渐转向农业了,人们为了眼前的利益,管它什么环境不环境草原不草原的,连二十五度以上的山坡都给开垦种地了。这些恶果都是几年后旗政府出台的拍卖五荒政策造成的,那时候,大家包括农民和苏木乡镇干部都争先恐后加入到购买五荒的队伍当中,所有益牧草原都被以所谓五荒的名义开垦种地了。
窝阔台他们在这广袤的草原上散开来找药材,采了大半天药材,到了晚上就去了住在该草原附近的窝阔台他大姨家,准备住一晚上第二天继续采药。晚上吃完饭大家就都休息了,那时候窝阔台大姨住的屯子还没通电,比乌里屯落后好几年呢,点灯还怕蚊子骚扰不让人睡安稳觉,大家只好黑灯瞎火唠嗑睡觉。
窝阔台他们虽然没采到多少药材,但跑了一天,都累够呛,迷迷糊糊正要进入梦乡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窝阔台他大姨夫赶忙点上灯一看,是窝阔台的父亲,赶紧问怎么这么晚赶来了,吃没吃饭,咋来的等等。窝阔台他爸爸说骑自行车来的,已经吃饭了。接着对窝阔台说:你学校老师让我那个新绿屯的朋友捎信来了,让你务必去一趟学校,不知道什么事。窝阔台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上学结束了还有什么麻烦事找上门来了。窝阔台知道自己有蔫淘的毛病,自己记得在教室墙上挂着一个意见簿还是好人好事记录薄,窝阔台随手取下来写了李明臣同学捡到一只钢笔,没交给老师自己用了这样的内容,难道这个开玩笑的随便写的东西学校当真了要追究责任了?别的没什么问题呀。百思不得其解,胡思乱想了半夜,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窝阔台也没什么心思吃饭,骑上他爸爸的自行车就从大姨家直接往街里学校赶去了,半道上捡到了四块钱,在那时候,四块钱也是不小的数目呢,窝阔台捡到钱感觉这是好兆头啊。是不是好兆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事等着窝阔台去面对,马上到了学校就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