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画展举办得很成功,白子墨近来频频受邀参加各种商业活动,受捧程度几乎要赶上当红明星了。
翻翻手里几张分量不轻的酒会邀请函,想起爷爷点名要他必须参加时的严肃态度,白子墨不禁皱眉,本来计划好和她一起的周末郊游也被迫无限延期,更是让他一阵心烦,真想丢下眼下这一切和她逃离到无人认识的小岛虚度人生。
不过……
一个念头突然闪现脑中,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立刻起身迈开长腿,直奔目的。
两个小时后,回音囧囧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红色丝绸水晶点缀的深V露背礼服裙,雍容华贵又不乏独特韵味,性感中夹杂着清纯的味道。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透过镜子满意地看着女孩半惊讶半羞涩地不住拽着肩部料子想遮住背部极具诱惑的线条。
白子墨微微一笑,下一刻起身,慢慢踱到她身旁,止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用镇定的眼神安抚她的不安。随后拿出一条精致华美的钻石吊坠展示在她眼前,惊得她小声掩口惊呼。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他温柔地为她带上。
果然惊起一室惊艳目光。
燃烧华丽的夜晚,高贵颓废的商业派对。
私人游艇气派昂贵,身居金字塔尖男人女人衣着华贵,沉醉于雪茄和红酒的纸醉金迷中。个个妙语连珠嬉笑怒骂,或真情流露,或举杯彷徨,享受彻夜狂欢。
白子墨为回音取了一杯特殊工艺酿制的粉红香槟,杯里淡淡的桃红色液体,有种让人迷恋诱惑的香气。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子墨便被熟识的人拉去应酬。
他回头朝回音露出无奈歉意的神情,用眼神暗示她留在原地等他,回音理解地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回音看着他们勾着手臂相互靠近,附耳私语,都是貌相极佳气质纡贵的青年才俊,站在一起自然足够吸引目光。很快,他的身影被越来越多的人潮湮没了,再寻不到半点踪迹。
失去了令她安心的身影,回音有些茫然。尽管人来人往喧闹异常,尽管鲜衣怒马觥筹交错,她却觉得寂寞孤单。
有人不怀好意地靠近,以帮她寻人之名引诱她喝酒。
吧台旁的帅气调酒师手法娴熟地往宽口杯里倒上三分之二的啤酒,然后往小杯子里盛满伏特加,再将小杯子沉入宽口杯,调好之后在陌生男人的眼神示意下推向女孩。
男子笑容邪魅,彬彬有礼表面下的强硬态度让回音没办法拒绝,只能低眉顺眼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掉杯子里的酒水,记不得是三杯还是五杯,胃里翻江倒海,全是酸楚。
洗手间里,回音趴在洗手台上呕吐不止,浑身脱力,勉强稳住身体。
沿着来时的路慢慢摸出去,磕磕绊绊中,也不知误入了谁的包厢,耳边突然响起剧烈的喘气。
她心下一惊,抬眼便看到一个肤白貌美身材姣好的女人,半裸着内衣没有脱掉,手搭在对面人双腿间,两人正吻得忘情,连她的意外闯入都没被发现。陷入爱河的两人深深沉醉其中,亲吻连绵不断相互交缠,空气里弥漫着****的气味。
回音顿觉心惊肉跳,连忙故作淡定,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还不忘替人关好门窗避免打扰。
游艇顶楼,深蓝色夜空月隐星稀。
赵景深隐没在角落里抽烟,吐呐之间点点亮光。
发现有人上来,他默默把烟踩灭藏在门后,表情漠然地看着来人。
衣着华丽的女孩吃力地推开门厚重的通道门,把高跟鞋随意地丢在地上,光着脚站在天台边缘,摇摇晃晃地靠着栏杆勉强站稳。
酒后剧烈的胃痛和头晕开始齐齐发作,浑身的难受让她几乎要站不住脚,眼泪控制不住如雨纷落。
她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赵景深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她。
她清瘦的锁骨上戴着款式独特别致的项链,身穿胭脂红的真丝深V露背礼服长裙,左肩镶嵌着无数颗水晶璀璨炫目,姣好的身材玲珑有致,波浪状的下摆前短后长随风摇曳。
只是背对他的双肩止不住的颤抖,她似乎将满腔无从发泄的委屈都化作了眼泪,任性放肆地哭着,连背影看起来都太过孤单。
赵景深好奇地上前一步,恰好看到她的侧面,垂下的刘海有些挡住了眼睛,却也轻易认出她是谁。
赵景深的眼神倏尔收紧,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怕漏过了她的一举一动,想上前安慰却又担心唐突出现在她面前会吓坏她。
好在她哭过之后就温顺地坐回天台旁的长椅,闭着双眼平复情绪,毫无防备的样子,丝毫没发觉他已经坐在她身边。
赵景深视线始终在她身上停留,她脸上泪痕未干,牵动着他莫名的心烦意乱。
他有太多的疑问压抑在心里想问,却只是单刀直入,锐利地抛出一句:
“想死吗?”
迷茫中回音睁开眼睛,不知道他的所指,眼神迷茫地望着他。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眼神,像需要照顾和安慰的孩子,他心中的坚硬瞬间被触动瓦解,再也不能对她无动于衷,置若罔闻。
赵景深伸手拨开眼前凌乱的刘海叫她,手指温暖,语气温柔。
回音惊诧他不可预料的亲密称呼,她避开他的目光,不自觉警惕地向后微微欠身。
所有全数落在赵景深眼底,他轻咳一声消除尴尬,岔开了话题。
“还好吗?有没有怎么样?”他的指尖探上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但浑身的酒气让他微微皱眉。
回音摇摇头。
“谁带你来的?”
“白子墨。”回音做错事般垂着目光小声回答。
赵景深想起之前约谈的客户邀他务必参加酒会时无心的一语,掌握青城商会半壁江山的元老级人物白镇南之长孙就是白子墨,他本人也作为青城美术家协会名誉会长在青城小有名气。
那么他来参加酒会就不奇怪了。只是,他为什么要带回音来?还让她喝了那么多的酒?
赵景深眼神暗沉,心情百般复杂。
夜凉如水,被风吹散烈酒的热气,一层薄薄的晚礼服根本遮不住寒气的侵袭。回音的牙齿开始打架,脸上也泛起不正常的酡红。
赵景深及时脱下身上的正装,披在她身上,然后扶起她,“走吧,我们回去。”
“可是还没跟他说一声……”
“现在这是重点吗?”
男子阴冷的语气让回音打了个寒战,于是简单地给白子墨发了短信告别,然后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灯火彻夜辉煌,赵景深买了醒酒药和胃药,又泡了杯清淡鲜香的杯面安抚回音空空的胃。
回音感激地笑纳他的细心周到,在他宠溺的目光中心满意足地打了饱嗝。
为了散去酒气两人弃车步行,他们并排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路过一栋高大巍峨的大厦。
赵景深说他的公司在上面,回音好奇地数着暗夜里大楼依旧通明的灯光,打趣他为富不仁压榨员工。
赵景深无奈地笑笑,问她想不想上去看看,回音正在兴头上自然说好。
不料却突然遭遇整栋办公楼停电。
面对眼前宁静漆黑的楼梯间,任是赵景深也有片刻失神。
回音眼里满是狡黠,打断他冠冕堂皇的理由,义气地牵手互助,留下偷笑的背影。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微蓝光,两人边走边聊,从中国奇谈怪论到时下最流行的巫蛊降头术,再到分享整蛊秘诀,亲密又疏离的尴尬距离,仿佛提醒着他们不曾如此亲近。
回音知道赵家家世显赫,但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还是不免感叹夜景很美,有种奢靡的感觉。
看着她比着“V”字自拍的侧脸,赵景深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径直走到她身旁,白色衬衣在夜色中微微发亮。
因为夜盲症难免孤独,他向来讨厌黑又长的夜,故意忽略每天的美丽夜景,只因害怕黄昏就那样变成永恒。
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但有她陪在身边,连寂寞的夜空也变得生动。
好不容易从爷爷指明要他结交的权贵名流中脱身,白子墨急忙返回船舷寻找那个小小身影,却发现人早已不在原地,永远忙音的电话也让本就担心的他瞬间变了脸色。
她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他发誓过要护她周全,可连个小小的酒会他都能把她弄丢。
站在人来人往的船舷上,一向冷静自持的白子墨第一次感到慌乱和无力。
他终于失去耐心,满世界地寻找。
众人纷纷诧异这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像个迷路的孩子,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女孩。
吧台的调酒师好心地告诉他女孩曾经来过,不过醉得不轻。
白子墨嘴唇紧紧抿起,手中的酒杯“啪”一声清脆跌落在地,宝石红色的液体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往下流。
本想看热闹的人全都识趣闭上嘴,灰溜溜走了。
最终,还是让他找到了。游艇的出口通道,白子墨看见醉了的回音乖顺地靠在赵景深怀里,被他小心翼翼地扶进车里。两盏车灯亮起,车子在他面前漂亮地划了个圈,渐行渐远。
男子幽暗的眼底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