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暮霭沉沉,空寂寥。“宝哥,没了主人的日子平淡了许多;主人对我们真的很好。”小猴子一脸郁郁,再无往日的精灵;不直的腰板更显憔悴。
宝哥久久仰望凝视长空,张狂的长发,飞扬的粗眉也染上了愁云;粗犷的外表有了细腻的神情,庄重:“我们虽在外人眼中不是一个好人;我们贪财好、色,我们也欺软怕硬;但我们不能失去忠诚。走,我们去找主人;这一次不是为了大富大贵,只为主人曾经不计前嫌,不视我们为恶霸流寇,更没看低我们低贱的尊严的尊重。”
“好!”他们五人也随后离开了冰家,走上了茫茫的未知之路。他们是坏,但也有可爱的一面。更何况他们的坏只是道德伦理的谴责,也没有上升到大奸大恶的罪恶滔天。
夜无邪走了半个多月,一路风餐夜宿,跋山涉水;终于见到了一座小镇来到一家客栈。小镇很小,人也很少;多是一些江湖游客。风霜的脸庞,写满风尘的足迹,细刻岁月的苦寒。
归来客栈大厅光线暗淡的角落,桌子很古旧,桌上的碗碟很少;夜无邪此时换了一身装束孤零零的坐着;大大的黑袍罩住全身,一顶连体帽只露出眼睛以下的脸部,一副生人勿近的神秘。连送餐的小二亦也小心翼翼;在归来客栈的夜晚没有一个是善茬;一桌桌喝酒吆喝的行人时不时投来了目光,低声交谈。
大厅酒馆喧闹的气氛,一名粗犷的光膀子胡子大汉大口喝酒,大声吆喝;酒劲上涌,大呼大喊;酒坛,碗筷碎了一地,惹来了旁边一桌的愤怒:“哪里粗鄙的大胡子,滚出去。”气势汹汹,誓不摆休;这些的人很多都是狠角色,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小崽子!也敢在大爷面前大呼小叫。”胡子大汉嚷嚷叫骂,魁梧的身材,脏乱的衣着,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角色,拍桌而起;一张完好的桌子四分五裂,醉醺醺的脸庞,大茬的胡子还留有酒水,与三名打扮的五颜六色的小混混瞬间打起来。
周边桌子的酒客纷纷避开,大声助喝;酒馆如角斗场,他们在一旁吆喝助兴;也为漫漫黑夜带来了乐子;满桌的碗碟跌落、酒桌破碎,场面混乱,气氛闹腾。
“各位侠客,且请住手!”掌柜带上几名佣人而来,闹哄哄的人群盖过了他的声音。
昏暗角落的夜无邪喝着小酒,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好似身边的热闹都没发生一样。
一队夜间巡逻的士兵闯入酒馆大声呵斥,厚实的盔甲,坚硬的头盔;纷纷摆出尖利的长矛团团围住闹事的三名小混混和酒醉不清醒的大胡子。
“参加闹事的都给我统统抓起来!”领头的军官挥剑令下,四名闹事之人都被一拥而上的士兵制住,带离出去。临走之前的那一名军官队长扫了角落的夜无邪一眼,眼球惊现隐晦的异色;尽管很快,还是被夜无邪捕捉到了;眉头一皱,喝了一口小酒,返回了楼上的房间。
今晚的夜色很黑,也很静。荒郊的小镇,归来客栈古旧的屋顶上月光流泻;却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沉闷;幽静的街末小巷,突然两道黑影飞马奔驰,杀戮弥漫。咚咚的马蹄之响,在宁静的街道之上格外清晰。平静的夜,蕴含着浓浓杀机,空气冰凉。
黑马的一双套着铁器的足蹄踏碎归来客栈的大门,连着的破旧篱笆围墙被撕开一道;两道黑影黑夜汹汹来到柜台之前,十一黑影一手拎起站在柜台内的掌柜,一张画像如帘挂落,是夜无邪的画像:“这人住在哪一房间?”
“楼上天字三号!”黑影如黑夜飘荡的魔鬼,掌柜一身瑟瑟发抖,脱口而出;在归来客栈一道上狠角色虽然是见多了,但是眼前的黑影凝聚有浓浓阴气,这是无数亡魂的怨气。唯有视生命如草芥的人,才会手上沾满如此浓郁的亡魂怨气。
十一黑影和十黑影走在木板做的楼梯上,沉沉的脚步声击在陈旧的木板上仿佛是城墙下敲响的丧钟之音,敲碎黑夜的暮色,死亡来临;楼上的各个房间却都在这肆无忌惮的催命脚步声中一片静悄悄。天字三号房门破碎,黑影冲进屋内,卧室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身影。
人去,房空。尖锐的叫声刺碎了宁静的夜幕之色,一块块凋零破碎;走廊上的每一个房门紧紧关闭,没有一个人敢走出来。叫声中散逸着令人不安的杀意,似一把尖刀直插心脏;刀刃的锐气锋利如刀割破耳膜。
屋顶上笼罩的沉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冽;月色孤寒,月华如练;倾洒的月光如一束束剑雨,整座归来客栈都在叫声中颤栗。黑影匆匆离去,阴寒却久经不散。
这时的夜无邪已经走在了幽僻的小径之上,月色沉淀,影子昏暗。发现异色之时,他就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十二黑影的神通广大,他也没有一点轻视。能够被二皇子倚重的角色,十二黑影不会是草蜢之流;离开也避免了一场恶战。
十一黑影和十黑影的阴魂不散,他心情沉重;必须甩开他们,才会有安定的日子;可要甩开无孔不入的十二黑影,又何是一件容易之事。自走上武道以来,夜无邪很少遇到同等境界的对手交战;极限,每一次都要越过一个个的极限。
低眉问孤心,毁灭是何时?缠绕的命运,越不过的梦魇。
“气馁了!”夜未央的声音响起。
“心累!”孤高月下,一串暗影;夜无邪幽幽之色。
“命运是一把囚困心灵的枷锁,这一把枷锁古往今来拴住了多少人,也压垮了多少人;又有谁能算得清楚?现在的困难对你来说还只是一个开始。”夜无邪经历了离别,这又陷入了无尽的追杀,心情难免不顺畅;这时需要的是宁静的顿悟,不然他会陷入沮丧之中。毕竟他也才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十六岁正是一个人的转折点。
“需要我的帮忙吗?”夜未央提出了建议,脸色戏谑。
“不!”夜无邪坚定的摇了摇头,在最困难无助之时的救助会让他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是依赖;自己选择的路,需要自己去走。想要站在最巅峰俯瞰天下,就要有打破一切艰难险阻的决心,他恢复了平静;精神抖擞,昂扬前进。
其实,夜无邪并不知道,夜未央能帮助他的很少,他只是想给孤傲的夜无邪一个茫茫希望,让他披荆斩棘,勇往直前;重重困难过后就是希望之光。他们都同为一个人,能感觉到彼此的一身傲骨,不曾向困难低头的傲气。
最近连续突破,想要突破大剑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必要想一个办法躲开十黑影和十一黑影的如影追踪。前方一支队伍引起了他的注意,黑夜行军必有诡异。十几个身穿盔甲的骑士押着十几名手无寸铁的奴隶在树下休息。
他们中的奴隶大多数是青壮年,最大岁数不超过四十;可是骑士对待奴隶的态度却也不严厉,反而有一种同僚的尊重。奴隶们衣服破旧,精神却抖擞,很奇怪的队伍。离着不远的大树下躲着的夜无邪沉思,灵光闪现,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魅。
“大家都起来!赶路了!”领队的骑士首领围着队伍大喝,这些人纷纷起来组队。夜无邪偷偷走进了附近单独巡逻回归的一名骑士,迅速打晕他拖入草丛中,并三两下解下了他的战甲,自己换上;盔甲内他微微一笑看着一身崭新的装束混入队伍之中。
可是,树下的战马好似认出来人不是自己的主人,嘶叫反抗不给夜无邪牵住;狂躁的战马引来了骑士首领的注意,拍马而来。马背上挂着的长剑铃铃响,马儿更加的狂躁。
“嘘!嘘!好马儿乖!”夜无邪轻轻抚摸牠柔顺的长毛,安抚牠的躁动;马儿在他轻柔的努力安抚之下,渐渐安定下来。领头的骑士首领来到身边,夜无邪从容的翻身跃上了马背,马儿稳稳的踏着步,优雅轻盈的脚步不再迟疑,充满了信任。
“怎么回事?”骑士首领骑着他的棕色战马来到身旁,盯着夜无邪大声质问。
“报告首领!没事!”夜无邪大声说道,丝毫不乱。
“速速跟上!”首领骑士大喝,调转马头奔去前方领队而去。
“乖马儿!”夜无邪轻轻抚摸它的头,也拍着马背快速跟上。小径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前行,漆黑的深夜,大队大队的队伍好似黑夜中行走的一条蜿蜒长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