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紫菱吐吐舌头,打开了远门,带着叶崇、安新二人穿过了小院,来到一间书房内,然后就跳着跑开了。
书房之中,颇为简略,皆是普通的竹椅案几,墙面悬挂着几幅字画,太虚千山图也在其中。屋内坐着一位面容方正、身形清瘦的玄袍中年修士,散发着与世无争、清净自然的气息。
“江长老,安新来看你了,别的没敢拿,只是带了一包今年的新茶给你尝尝,您不会把我们赶出去吧!”安新和江城子算是老相识了,是以说话也比较随意。
“水运司杂役弟子叶崇,拜见江长老。”叶崇是初次见面,于是很郑重的躬身见了个礼。
江城子微微一笑,对于那包灵茶并未推拒,轻轻一挥手,发出一股气劲,将叶崇扶起身来,又笑着对二人道,“你们这两只小猴子,最近倒是蹦跶的挺欢实,上次在江心岛,却是留下了老大的首尾,还需本座发出心火替你们收拾干净,收你们一包灵茶,算起来还是本座吃亏了,下次你们可不敢如此大意了。”
叶崇、安新二人一听,心下不由一震,怪不得卫家在此事上偃旗息鼓了,原来是江长老将这事挡下了。
安新挠挠头,嘿嘿一笑,“小子受教了,这次不是怕您把我们赶出去么,下回来见你,定然备上一份大大的礼包,您可不许将礼包扔出去。”
江城子笑着摇摇头,坦然道,“你呀你,别人送礼,那是有求于我,若是我收了礼帮其办事,那可能有违法度;若是收了礼不办,难免于心有愧,所以本座还是不沾这些烦心事。但是你们不同啊,本座帮你们挡了一次大麻烦,收你们的礼,本座心安理得啊。”
叶崇顿时感到此人率性诙谐,颇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于是减少了几分见大人物的拘谨,于是笑着接道,“这次是小子唐突了,没想到江长老早就与我等结下了善缘,我等却还不自知,真是该罚啊。正巧,小子有一面极品奇门易数天演盘,经过了在下小小的改动,不知是否合用,特献给长老,请长老品鉴一二。”
叶崇从乾坤袋中,掏出那面经过初步改良的奇门易数天演盘,双手捧着递上。
这个礼物也是叶崇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一则奇门易数天演盘达到了极品法器之列,送给金丹修士一点儿也不丢人;二则这面奇门易数天演盘,叶崇增加了几个演算模块的微型阵法,使原本增加自身演算能力的三倍上调到五倍,可以向江长老展示出自己在阵法上的才能。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增加,如果一个修士一息之间能计算十次简单演算的话,用原先的极品奇门易数天演盘,便可进行三十次演算,而换成改良过的奇门易数天演盘,则可以进行五十次演算,几乎是原版奇门易数天演盘的一倍。
江城子笑着接过极品奇门易数天演盘,本身演算用的极品法器便价值极高,而且应用范围也极广,无论是演算阵法,还是占卜吉凶,亦或是解析神通,都可能用得上,算得上是修士的必备之物。便是江城子自己,当年也曾花大价钱买上一面带着,只不过如今用的久了有些磨损,演算能力有些下降,本想再攒几年钱换一面,谁知道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若是平常,因难过心关,这礼物自己是不会收的,但此时,与这两人结下了因果,是以完全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礼物,如此看来,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运道。
江城子随手接过奇门易数天演盘,笑着试用了一下之后,原本很随意的神情立刻变化为震惊之色。
原本以为叶崇这小子说的改良只是送礼的托词,没想到是真的,而且效果居然有这么大,看来这小子是个阵道天才啊。
江城子震惊之后,对这面奇门易数天演盘就有些爱不释手了,望向叶崇的目光也多了些赏识的意味。
“这份儿礼可有些重了啊,没想到你在阵道上还有如此天赋,不入阵堂可惜了啊。”
安新插口道,“阵堂虽好,但叶崇有阵道天赋,放在咱们执法堂也不错啊,以后外出执行任务,碰到有什么复杂的阵法,也可以让叶崇来破解啊。”
这番话说得江城子一动,也是啊,阵堂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如果这叶崇加入执法堂,再好好培养一番,日后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啊。
就目前来说,单单凭着这块改良的奇门易数天演盘,就已经表现出足够的潜质来,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想到这里,江城子微微一笑,“我说你这小猴子,怎么突然来见我,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据我所知,叶崇不是在水运司呆得好好的嘛,怎么想着要改换门庭了?”
别看江城子说的轻描淡写,但越是这样,安新反而越是担心,特别是最后改换门庭四个字,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毕竟在这重视尊师重道的宗门内,擅自改换门庭算是比较犯忌讳。
想着这位长老的性子,安新连忙苦着脸道,“这也是被逼的啊,我等本来在水运司甚为相得,司徒长老甚至已经许了叶崇参加登天之路的资格,但卫氏一族的人从中作梗,想要迫害叶崇啊,水运司势单力薄,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不得不来,请求江长老将叶崇调入执法堂,庇护一二。”
江长老略一思索,便知怎么回事儿,心中不由对卫家之人鄙视不已,轻声叹道,“本座就知道,这因果轻易结不得,一旦结了,就是一连串的麻烦啊。小子,你的这块奇门易数天演盘,本座收下了。没什么事,你们两个臭小子,就可以滚蛋了。”
二人拜别了江长老,返回了杂役营。
在路上,叶崇感叹道,“这位江长老也太简朴了吧!”
堂堂金丹长老,即便再不讲究,也会找一处适合修炼之所在吧,而江长老的住所,不但普通之极,甚至连聚灵阵都未曾铺设,与俗世间的普通院落一般无二,实在是不可理解。在他心中,有一种事有反常即为妖的感觉,这种人往往不是圣人就是大奸之徒,两者都不是叶崇愿意亲近的。
安新看着叶崇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江长老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他修行的乃是心神剑典之故,到了他这种金丹大圆满地步,天地元气的积累已经无所谓了,修行最重要的反而是一种心境。江长老为了感悟这种心境,最近十余年来才下山入世,结庐而居,娶妻生子,体悟红尘,力求突破。那紫菱便是他的女儿,别看她小,血脉天赋样样不缺,若非江长老想要压制其实力,筑牢其根基,这小丫头早就可以尝试筑基了。不过这小丫头啥都好,就是嘴馋了点。”
叶崇听罢,有些目瞪口呆,原来不是江长老特立独行,而是哥少见多怪啊。
第二日一早,江城子便驾驭飞剑,化作一道虹光,来到了巍峨大气的望仙城城主府,通报之后,便被值守弟子恭敬的请到了会客厅。
到了这里,城主还未至,江城子赫然发现阵堂的柳长老居然也在。
二人早在内门弟子之时,就已相熟,是以见了面不免叙叙旧。
“老江,你也太够意思,偷偷下山娶妻生子,都不告诉老兄弟一声,要不是上次几位好友聚会,听人提起你的近况,我还以为你在闭关修行呢。”
听到柳长老带着调侃的抱怨,江城子不免有些亏心,只得解释道,“你也知道,当初我一路顺风顺水的修到了金丹大圆满,可对于如何晋升元神,虽有前人晋升之法,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直至得蒙天机殿主指点,才知我修炼的心神剑典,需要心神圆满方可期望元神。于是当年我悄悄下山,体悟世俗,试炼红尘,其实也算是一种修行,所以未曾知会诸多好友。”
柳长老慨然道,“唉,当年我等诸多好友,除了中途陨落的,全都卡在金丹大圆满一关上,你现在好歹找到了自己的机缘,而我等对于晋级之事,却是全无头绪呢。”
见柳长老有些颓丧,江城子不由宽慰道,“元神之望,虽然遥远,但只要自身道心圆满,天道体悟无缺,机缘一至,内丹化元婴,外神寄于天,也是顺理成章。”
柳长老不由叹道,“天道无常,天机难测,因果缈缈,机缘渺渺,谁又能说自身的道心圆满呢。”
江城子见柳长老有些魔怔了,不由低声喝道,“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这才是吾等求真问道的真谛。”
“哈哈,说得好!看来江长老已经做到了道心圆融,在元神之路上已经迈进了一步。”厅外传来一个豪爽的笑声,而厅内柳长老也幡然而悟。
听到笑声,江城子和柳长老皆起身而立,齐声见礼道,“见过白城主。”
大厅之中,出现了一位身高两米的巨汉,身披紫金麒麟甲,头戴紫金玄武盔,面色狰狞冷肃,眼神锐利如刀,脸上还带着一道如蜈蚣一般的伤疤,赫然是一位威风凛凛的金甲悍将。
那巨汉直接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直接道,“二位贵客都是忙人,平时请都请不来,今日齐聚小小城主府,想必是有要事相商,有什么需要白某做的,只管开口。只要是白某能做的,绝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