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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黄泉之中

在黄泉路的两畔开满了彼岸花,艳红的像是燃烧的火焰,彼岸花随风摇曳,丝丝缕缕吐露最残忍的芬芳。好美的花,却开在黄泉路上。

一抹纯白的身影出现在幽暗的黄泉路上,白净的衣袂翩翩,长发无风自动,像蚕茧一般的长发可以看清每一根的模样。那金色的瞳孔,让路上的鬼魂都为之驻脚。

熙熙攘攘的黄泉路因为桃夭的到来,停滞不前。无论妖鬼,牲畜,亡灵,都想要静止时间,将这个谪仙般的人物留住。

阴差认出了他,赶紧上前道:“鬼爷,您怎么又回来了?“

桃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带我去见阎王。“

“阎王现在在跟地藏王菩萨下棋,吩咐过了鬼爷你来就拒而不见。“阴差小心翼翼的说,这个男人惹不得他是深有体会。虽看桃夭面善,可听阎王说了他生前可是杀人如麻的将军,本来将军戾气很重,死后是会经过三世轮回牲畜之苦的,而桃夭却能自由,看来此人命不凡。他一个小小的阴差,怕是惹不起这尊大佛。

原来阎王早知自己要来,所以就去地藏王菩萨那儿躲着了么?

风以北还在人界等自己回去,看来需要硬闯了。

桃夭伸手挥开拦路的阴差,眸子里冷的像一块冰,阴差法力不如他,生生的被弹开十丈远,阴差惶恐。

“鬼爷!你就别为难小的了,阎王有令,他不见你就必然不会见你……就算你打死我们这些小的,也于事无补,反而增加你的罪孽啊!“阴差乙看前辈轻而易举地被打败,自知不是桃夭的对手,讨饶道,“何况鬼爷你现在是九分鬼,一分人,你再在阴间受了阴气……以后就不能重返阳界了!“

桃夭收回了手。他们说的没错。他是不能再呆下去了,鬼界阴气极重,却在侵蚀他的肉体。因为死时他的肉体在凡界,他还是凡胎,若是在呆下去他就会变成一个阴体。

一个彻头彻尾惧怕阳光的,阴体。

桃夭是喜欢阳光的,但是……羽兮怎么办呢?

虽然不过萍水相逢,可是想帮助她呢。那么又怎么和风以北交代呢?

如果再不赶紧……羽兮魂飞魄散的结果那就是永世不见了。那样……雍岚该有多寂寥?

“去告诉他,我等他。“桃夭淡淡的说。

一阵阴风拂过,一个穿着红底黑面的长袍的男人出现在了桃夭面前。

墨染般的长发,狐狸那般的眼眸里透出隐隐的恨铁不成钢。虽为阎王,却没有志怪小说中阎王的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反而像一只奸诈的狐狸。此人一出,众人跪下齐呼:“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阎王,便是鬼界的君王。

桃夭缓缓跪下,声音如初冬的雪花,清冷带着肃杀。

“桃夭见过阎王,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了多少次了,阎王称呼那么难听,要叫我鬼尊知道么?“狐狸一般的眸子一横,苍荀的声音带着嗔怪,“怎么,离家出走的我的儿子如今回来是为了什么?“

桃夭站了起来,态度依旧很恭敬。

“我不是你儿子。而且你明知故问。“说的话却不算恭敬。

苍荀甩了他一记刀子眼,“我是鬼尊你们都是我儿子。“

“就不能不争论这些无谓的话题么?我是有事求你。“桃夭举白旗投降,跟苍荀扯下去是扯不出什么好结果的。

苍荀身为阎王却不似传统的阎王,这个大家有目共睹了。他掌管着人类万物的生杀大权,却没有君王的威严,却不代表他骨子里就没有君王的手段。

苍荀挑了挑眉看着桃夭,他确实明白。

桃夭可是给他找了一个大难题啊。所以需要好好斟酌……

“你可知你今日私闯地府,可能带来多严重的后果?“苍荀清了清声音,低沉谙哑难以掩饰他的威严。

彼岸花静静地开放,摇曳在风中。

桃夭低眉顺眼的样子犹如一个偷吃被逮到的孩子。

“桃夭并没有给地府造成损失。何以造成严重的后果?“

“哼,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苍荀眉间一挑,看向桃夭的眼神带有责备,“你是准备一辈子都在地狱里面陪我么?还想不想轮回转世了?“

“想,可这和我转世有何关系?“

苍荀冷哼一声,拂袖一挥背过身去,周边的亡魂恢复了秩序,一步一步的走向奈何桥的方向。在这里没有半点儿生气的地方,形成一种威压,一种来自地狱修罗的威压。

良久苍荀才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罢了,你回去吧,移花接木是禁术,我不可能为你们冒险。别对我抱有期望,还是赶紧在半载之内找到你的死因吧,不然你会一点一点的变成死侍,永无轮回。“

所谓死侍,非人非鬼非妖非魔非神,永世不得超生,永远不可立足于阳光之下,拥有永恒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最终只是一个傀儡,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看不到日出日落,看不到云卷云舒,看不到潮起潮落,会惧怕光,惧怕热,惧怕自己现在所热爱的一切……

桃夭眨了眨眼,他眨眼的速度极慢,仿佛一朵花绽开,“那么,羽兮呢?她会死么?“

“魂飞魄散。“苍荀道,“纵使她拥有千年修为,可她毕竟是鬼,鬼在人间的下场无非是找到了替死鬼重回投胎,要么便是灰飞烟灭。羽兮已经错过了轮回的命盘,如今她的寿命不过七日了。“

七日之后,她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这个世界只有一人她会舍不得,那一人便是雍岚。

“前世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然沦落到灰飞烟灭,都说天神慈悲,给人以希望,为什么就不怜悯一下羽兮,给她一个机会?“桃夭望着苍荀的样子像一只迷途的小兽,他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却像是在看那妖冶的彼岸花。

苍荀道:“有此果,便会有她种下的因,你什么都不了解,怎知天神没有给她机会?羽兮以前的劣迹你不知道。待你知道了,会发现,灰飞烟灭其实是一种解脱。“

对,桃夭什么都不了解,他不知道羽兮究竟犯下了什么错,连灰飞烟灭都变成了解脱。

桃夭想了想,也许能让他一眼就相信的人,不会恶劣到什么程度吧?

也许是猜到桃夭所想,苍荀面色难看地跟他说,“桃夭,你随我来。“

“去哪儿?“

“藏经阁。“

鬼俯的藏经阁是这个阴间唯一一个具有元气的地方,因为惧怕有些心怀鬼胎之鬼会偷拿禁文迫害世间,于是这里拥有让鬼魂飞魄散的元气,鬼惧怕元气就如惧怕太阳。

这个藏经阁里面藏尽天下禁术,瑰宝,也是桃夭可以避免变成真鬼的地方,吸收元气,让他可以恢复。

“这里有羽兮的生平,你可以拿去一看,如果你觉得她任然可以让我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去救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苍荀说完,递给他一本小篆编写的古书。

此书著成是千年之前,所以陈旧泛黄,带着一股墨的味道。

桃夭手捧着古书,人却已被苍荀用瞬移之术送到了人界,在人界的含花沐雪楼的隔间里,风以北来回踱步,等他回来之时,脸上的愁容消失,换上了微笑。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已经好几个时辰了。“风以北微微一笑,像极了黄泉路上那妖冶的彼岸花。

桃夭的白发金瞳瞬间变成了黑发,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最后,桃夭无奈一笑。

“怎么会,桃夭还会陪你天涯海角呢。“

“正好,我也记得送你到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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