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林叶隔三差五便到城东柳河旁的这家酒楼喝酒。
坐在阁楼之上,楼下便是喧嚣的街道和熙嚷的人群,道路两旁门市林立,有药房、有当铺、有布坊…狭窄的街道上有买菜的、卖饼的、甚至还有挂着八卦旗坐在路旁招摇撞骗的。
此刻,林叶坐在阁楼临窗的酒桌前,看着窗下的小摊,小摊是一个木质的货架,架上摆着一些胭脂水粉和一些小饰物。东西和清晨比没有少什么,看来并没卖出多少。
女子在那既不吆喝,有人来看也不介绍,就静静的看着行色匆忙的路人,时不时整理一下被客人弄乱的货物。
林叶的酒桌上摆着一壶茶,一副笔墨,一张宣纸。握着手中的茶杯,品着清茶,时不时看看窗下的女子,宣纸上已经描出了女子的轮廓。
前几天,林叶派人将这条街所有人的身世背景都查了个遍,自是为了掩人耳目。当下人捧着从官府取来的卷宗,便挥手让下人退出去了,自己在小山似的卷宗里找林清音的那份资料。花了不少功夫才终于找到,只是记载的资料并不多。仅有“生于宣和二年,林恒之女,原是布商大户,产业众多。林恒于政和二年死于吕梁马匪,其母次年逝世。现居于柳河古渡口。”就那么几个字,林叶却盯着看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合上了卷宗,叹了口气,合上眼,摇了摇头,倏而自嘲的笑了笑,心想:我怎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只是睁开眼时眼神却是越发坚定了。
这两天,他经常到这来喝茶,作画。有时半日,有时一壶茶就耗上一整天,直至酒店客人都散了,她也走了,这才离去。也不知她知不知晓在对面的酒楼里,一直有人在看着她,一直有人在为她作画。
清晨,汴梁城雾气弥漫,天才微微亮。“客官,你今真早啊!”酒楼还没客人,正在擦桌子的小二看着刚进门的林叶立即上前招呼,白色的白布不停的搓着手,面带微笑。
林叶点点头,向二楼走去,店小二把白布搭在肩上紧跟在身后。到了老位置。街上的女子已经开始摆东西了,她把女红按颜色依次摆好,又挂上自己做的小东西,之后便东张西望的。
雾气逐渐散去了,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店小二还在房间里等着。“老样子,一壶茶,一副笔墨,剩下的银两到街上那位姑娘那买些东西。”林叶从钱袋里掏出两锭银子,又指了指楼下正在发呆的林清音。“好嘞!”随着店小二高亢的声音,取了银子缓缓关上了房门。
不一会儿,小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摊位旁,女子因这么早便有生意眉目显得有些欣喜。林叶也笑了笑,只是按着太阳穴,显得有些无奈,家里已经堆了不少胭脂水粉了,都不知要藏在哪了。咦!平时店小二这时都该上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慢,当林叶低头看向摊位时,这时林清音好像在问什么,脸上显的有些疑惑,店小二突然转身指了指楼上的林叶,脸上带着歉然的笑意。
女子也随着手指看向了二楼的阁楼。当阳光刺破已然稀薄的雾气时,两道目光相遇了。林清音脸上带着窃喜,眼睛却睁的大大的,仿佛很吃惊。林叶则顿觉窘迫,连忙回头,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只有茶杯。心想:额…这事办的…
店小二付了银子,拿了东西便往回走了。
好一会儿,女子脸上的欣喜逐渐隐没了,眉头紧锁,摇着头,自嘲的笑了笑,脸色又古井无波了。而某个心中只有茶杯的人自然看不到这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