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人脸上的哀痛,忆梅心想,或许老人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不愿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残酷的事实。
“叔叔。”忆梅开口说,“我知道你听得见,我是你女儿的朋友,万语的死我们都很难过,都不愿意去接受这样的事实。”
两行眼泪从老人的紧闭的眼角边流淌出来,忆梅心里一痛,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万语在死之前,给我讲了她的故事,她一直说她是开心的死,刚开始我不能理解,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她的心已经死了,与其让她痛苦煎熬的活着,不如让她放飞心灵,到另一个世界去寻找快乐。叔叔,她在死之前告诉我,她不恨你了,他还告诉我,小时候,她的父亲是多么的爱她,多么的英勇,她不想让你再背负着痛苦的煎熬,她要你开心的、没有任何负担的度过余生。”
老人缓缓的睁开眼,皱巴的眼皮微微的眨巴了两下,脸上写满了痛苦,他无力的说:“孩子,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看着老人痉挛的哭咽,忆梅的心紧紧地揪着,老人的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她又一次强调说:“叔叔,你一定要开心的活着,你女儿已经原谅你了。”
老人点点头,不再做声。忆梅不知该如何安慰,告别老人后,退了出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老人抱着头失声痛哭,心里一阵酸楚,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转过身擦干眼泪离开了医院。
她怀揣着一股劲头,大步向前走去,她还有件大事要办,她要去告发秦子朗,决不能让这样的人渣逍遥法外,不能让其他无辜的人再受伤害。
荣县派出所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来回踱步,是姚望!
忆梅收住脚,愣了几秒,大步走了过去,经历了生死的摩擦,忆梅什么都不怕了,像从在炼丹炉里受到考验,浴火重生一般,她想开了一切,也放下了一切。
“这么巧。”忆梅大方的打了招呼。
“我……我是专门在这等你的。”姚望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脸尴尬,“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人,一定会想通,所以在这等你,我要作证人,帮把秦子朗告上法庭,还你一个公道。”
“谢谢。不怕女朋友吃醋吗?”忆梅大方的问。
“她……我,对不起,虽然我无法再接受你,但也绝不会接受一个我不爱的人。”姚望低下头,脚下揉搓着一粒石子。
忆梅不想听那些,摇了摇头。
从刀到落到胳膊上那一刻起,她已经从心底里放开了姚望,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但现在,她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值得她再去爱了,一个不能接受自己不好的一面的男人,她也不屑把毕生的爱放在他身上。
“你……的胳膊。”看到忆梅手腕上厚厚的纱布,姚望禁不住问。
“没什么,一个意外,一点小伤。”忆梅挤出一丝微笑,冲姚望招招手,朝派出所大厅走去,“走啊,你不是要做证人嘛。”
姚望忙跟了上去。
“我要报案,张警官。”忆梅一走进办案大厅,看到一个穿着制服,戴着黑边眼镜的男人,斩钉截铁的说。
男人诧异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忆梅指了指他的工作牌,张警官一笑,“你倒挺适合做警察的嘛,说吧,有什么事。”
“我要告甜心罐头厂董事长秦子朗强奸。”忆梅干脆的说。
张警官一惊,眼前的女孩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她的从容淡定,实在难以想象,她竟受到这样的迫害,他做了几年的警官了,脸上故作平静,定了定神,看着忆梅,“姓名、时间、地点、请尽量说的详细一些。”
“我叫尚忆梅,我要告的是甜心罐头厂老板……”忆梅尽量镇定的讲述着昨天发生的噩梦,姚望在一旁听着,手指握的咯咯作响,讲到最难以启齿的阶段,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张警官在一旁鼓励她,她艰难的讲完了整个故事的经过。
张警官一字一句的记下,记录本向忆梅面前一摆,说:“请在这签个字,我们会展开调查,请问还有其他证据吗?”
“我……我是证人。”姚望激动地向前一步。
“请把你所知道的详细的描述出来。”张警官望着姚望,认真的说。
姚望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说:“昨天晚上,我在忆梅楼下等她回来,可十二点多了,始终不见她的踪影,我就开始担心。我找到王暖,从她那得知,忆梅陪了秦子朗去接待客户,我当时就觉得不对,来到那家酒店去找,可已经人去楼空,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巧姐忽然走过来,说她的手链掉到了酒店,陪她找到手链后,我就央求她带我去找忆梅,她带我去了秦子朗的别墅,在那,我看到……看到……”
张警官望了他一眼,刷刷的在纸上记录着,等待他情绪慢慢平复。
听到姚望的话,忆梅才知道,原来姚望一直在默默的关心着她,现在想想,昨晚如果不是他,她真的不敢想象,秦子朗后来究会不会放她走。
姚望长叹口气,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我看到忆梅衣服被撕得粉碎,裹了个床单,像个猫一样蜷缩在墙角。”
“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看到秦子朗实施强奸的过程?”张警官发问。
“你说什么?她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能亲眼看到那样残忍的画面,要是我看到了我会让那畜生任意践踏忆梅吗?”姚望有些激动,噌的一下站起来,手扶在桌子上,整个身体向前一倾。
忆梅皱皱眉,拽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坐下。
“你别激动,我只是如实记录案件的经过。”张警官不紧不慢地说。
看姚望坐下去,他的头转到忆梅这边,问:“请问还有其他证据吗?比如说残留的液体。”
忆梅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扔了。”
“我们将会调查这件事情,如果你能找到的话,它将是本案重要的物证,作为量刑有力的证据。”张警官一脸严肃地说。
忆梅和姚望互相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