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楼办公室里,秦子朗正站在诺大的落地窗前,嘴角微微扬起,带着骄傲的笑容,俯视着眼前宽广的厂区,密密麻麻的人群来来回回,奔忙在厂区内,这一切都属于自己。是啊,在甜心罐头厂,他就是皇上,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时时包围着他,任何人想要在这广阔的天地里想有一番作为,都得对他俯首称臣,听他的号令。
虽说一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可秦老爷子向来都是穷教育,所以秦子朗小时候并没有享受过什么优越的条件,和其他同学一样,每天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学校的路上,唯一不同的是,悬殊的起点,别人是从盒子一般的家属楼出发,而他却是从富人区的别墅区出发。
每当他骑着自己那辆破的叮当响的自行车上路的时候,都会引来别墅区其他人的阵阵发笑,甚至连看门的小伙也偶尔扭过头偷偷笑话他。
所以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富二代应有的优异生活,也正因为这样,他更加叛逆,经常惹祸,带头打架,对所有的一切都毫不在乎,就像他对钱的概念一样,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上学也不过是为了以后挣钱而已,既然如此,何必那么用功。
在学校里,他从不炫富,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痞子,因为没有炫富的资本,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个穷小子,唯恐避之而不。只有林昕,像狗皮膏药一般粘黏着他,不管他到哪,做什么,都摆脱不掉这烦人的影子。
曾经他疯狂的迷恋足球的时候,不小心胳膊骨折,林昕竟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他整整两个月,每天她总是第一个跑出教室,像个野小子一样,用瘦弱的身躯和一群男孩挤来挤去,抢在最前面进到食堂,打最好饭菜给他送到教室。
到现在他都清晰的记得林昕送来的饭菜的味道,里面每次都有他讨厌的鸡腿,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林昕省下自己的生活费特意给他买的,可那时的他,早已吃惯了家里的山珍海味,那里会看得起这小小的鸡腿,他总是当着林昕的面,毫不客气的丢到垃圾桶,责备她舍不得买好东西给他吃,每当这个时候,林昕总是不住的道歉。
现在想起来,林昕对他的爱才是最纯真的,即使他是个穷小子,她也不在乎,为了他付出所有,甚至连他的一句玩笑话也会拼尽全力,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无怨无悔,而他却从来没有正经的去在意过她,他甚至觉得,林昕对他的好是应该的,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好,就像太阳每天应该从东方升起这么自然。
直到十年前,那封遗书的出现,他才发现自己真正失去了她,心像被揪去一块,不断的扯痛,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了无数的女人后,他越来越觉得,什么叫做失去的美好,如果林昕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告诉她,他爱过她,想和她一起走过一生,而不是那次酒后的冲动。
他的眼眶慢慢湿润,夹杂着丝丝泪花,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钱越来越多了,事业也越来越大,自己的地位也不断攀升,身边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可她们只为钱而来,绝不是为了他。
林昕,他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为他生又为他死的女人,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林昕了,他叹息一声,慢慢转过头,向办公桌走去。
“秦总……我找秦总……不跟你说……”走廊里传来阵阵声音,秦子朗拽了张纸迅速擦干眼泪,若无其事的坐到自己的老板凳上。
一个满脸涨红的男孩冲了进来,看到秦子朗后,犹豫了几秒,走了过去,盯着他。
“秦总,对不起,我没拦住他,他非要闯进来。”秘书一脸慌乱,赶紧走上前解释。
秦子朗皱皱眉,向外打了个手势,女孩解脱似得,连忙退下。
“知道我办公室是不能随便闯的吗?”秦子朗低头写着什么,声音低沉而又严肃。
“我知道你是秦总,是公司的老板,可是名头再响也是人啊,也有做错事的时候。”
“啪”的一声,秦子朗的笔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他下巴微扬,一脸不屑的望着眼前的男孩,“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秦子朗,秦总,甜心罐头厂老板。”姚望眼睛紧盯着秦子朗,一字一句地说,他的声音略高了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只知道他要保护忆梅,其他的他已经顾不得去想。
“哼,小子,胆子不小啊。”秦子朗冷笑两声,从座位上转着走出来,指着姚望的脑袋,“你是公司第一个敢当着我的面喊我名字的人,有点胆子啊!”
姚望腮帮子一动,咯噔一声,咽了口唾沫,“秦总,我求你不要处罚尚忆梅,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刚来公司就被处罚,她会受不了的,本来后山上的琵琶树就是我摇光的,把所有的责罚都加到我头上吧,和她无关。”
秦子朗瞪了一眼姚望,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你要追那女孩子,想替她承担责罚吗?”他思考了片刻,“那我就成全你,她所有的责罚由你来承担,并且……”话到这,他停下来,一只手托着腮帮思索,半天不语。
姚望疑问的望着秦子朗,约么一分钟多钟,他忽然开口说,“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车间的?”
“我叫姚望,仓库的。”
“姚望。”他重复了一遍,看着他说,“其他的责罚先欠着,等我想到了,随时加上,你敢应吗?”
“没什么不敢的。”姚望坚定的说。
“下去吧,下次不允许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我办公室,若不是看在你为了喜欢的女孩这么做,我非要让你滚不可。”秦子朗转到座位上,脑子里忽然冒出林昕曾在雨中追着为********的画面,心中忽然一阵柔软。
“谢谢秦总,打扰您了。”姚望弯了弯腰,看秦子朗不再理睬,忙退了下去,轻声拉门。
他的心一下子舒展开了,忧郁的天空在他的眼里无限的美好,他可以替忆梅扛下责罚,不管以后附加的处罚是什么,只要不责罚忆梅,这一切都值得!他觉得有些兴奋,欢快的心脏在胸口用力的蹦跳着,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离忆梅峰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