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什么?”
尚立东将昨天忆梅晕倒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贺医生一边听一边思索,她夺过尚立东手上的药瓶,拧开瓶盖,低头一嗅,脸上的肉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低沉,“这药不对!”
话音一落,四个大人的脸色立马变了,带着不解一脸无辜的望着眼前的药瓶,谁也不敢相信这药里居然另有文章。
尚立东的五官都张开了,听着贺医生的话,他一脸惊讶,马上又开始兴奋起来,昨天他就猜到忆梅晕倒有问题,听到贺医生的推断,他开始佩服自己,为自己的聪明而窃喜。
侧面的三个大人贺医生懒得理睬,她看了看眼前的孩子,又低下头深深地嗅了嗅药瓶,手指头塞到瓶子里轻轻一点,在舌头上舔了舔,又低下头闻了闻,眉立即皱了起来,紧接着看着眼前的孩子,麻利的扯掉包扎在忆梅左臂上的纱布,伴着忆梅疼痛的“嘶嘶声”,一个肿胀的小臂夹杂着脓包一样的粘稠物,还有一些清透的水点从伤口里不断地涌现出来。
王彩凤和王婆子俩人被眼前的情形吓到了,扭过头,一阵恶心,差点没把早饭给吐出来。
看着女儿疼的瑟瑟发抖,尚立东心痛的低下头,不忍看到眼前的一切。
“有人在孩子的药里做了手脚。”贺医生忽然开口。
“什么?”尚立东猛抬起头,他听到了贺医生说的话,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会有谁这么狠毒用这样的损招来伤害一个孩子。
王彩凤和王婆子也猛回过头,惊讶的看着贺医生,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我刚刚轻轻尝过,忆梅的药里增加了盐的成分,按理清创的药物不会有这样刺激痛觉神经的盐分,肯定是有人刻意加进去的。”
她用手微微抬起忆梅的小臂,指着周围溃烂的皮肤,“你们看,忆梅的伤口局部水肿,是由盐分刺激导致的,而昨天的昏厥应该就是抹了这个经过加工的药品,才使孩子难以忍受导致昏厥。”
贺医生说完,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无辜又难以置信。
还是王彩凤先叫了起来,“都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看几个人继续盯着她,她一脸委屈,带着哭腔,“我是不喜欢这丫头,可是我也不会背地里害她啊。再说,我一直以为她的胳膊就是个小伤,怎么知道往药里撒盐能增加疼痛呢。”
“就是,我妹子可不是那样的人。”王婆子忙上来帮腔。
尚立东像个蔫茄子一样,坐在旁边,听着妻子的辩解,他心里没了主意,至始至终他一致认为,最讨厌女儿的只有王彩凤了,可经她这么一说,他才觉得不对,王彩凤虽然心眼小嘴碎,但是她做的坏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那种暗地里陷害别人的勾当,她是不会做的,至少结婚5年来她没有暗地里害过人。
那究竟是谁?是谁会无缘无故害自己的女儿?自己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除了王彩凤还会有谁容不下忆梅,他越想越头痛,抡起拳头在脑袋上狠狠地砸了一拳,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忆梅,用愧疚的口气说,“爸对不起你,没照顾好你,让你受疼了。”
忆梅用力的摇摇头,泪水顺着眼眶缓缓地流了下来,她不想让爸爸为难,也不想失去这唯一的家。她虽然小,但她心里知道,虽然受了委屈,但现在起码有个家让她住着,但如果因为这件事得罪了王彩凤,肯定会被赶出家门,再也没有家了。
在她眼里,这是爸爸的家,是哥哥的家,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家,却不是自己的家,只有乖乖的听话,她才能安然的生活在这里,这才是她的“家”。
眼下,贺医生也帮不了太多,至于尚立东家里的恩恩怨怨她也不想掺和,她只能帮忆梅包扎好伤口,祈求她的胳膊恢复的快一些,少受一些无辜的疼痛。
“我得走了,孩子的伤口也包扎好了,记着,伤口不能沾水,辛辣也不能吃,千万不要让孩子干太多活计。”包好伤口,贺医生耐心的嘱咐,起身告辞,看着王彩凤不以为然的表情,后半句,她故意放大音量。
几个人起身相送,忆梅忽然跑过去,扑到贺医生怀里,依依不舍的哭了起来,这是妈妈的感觉,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贺医生感动的望着眼前的孩子,看着忆梅消瘦的小脸,她的心里不是滋味,蹲下身抱着孩子,一种久违的亲情包围着她,融化了她多年的孤独。
她拉着忆梅的小手,紧紧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将手心里的东西递到忆梅的手里,依依不舍的告别了。
一行行的泪水不断地滴落下来,看贺医生慢慢走远,忆梅忽然哭出声来,撒开腿追了上去,直到手里的东西滑落,她才停下脚步,拾起地上的东西,一行密密麻麻的汉字,一张100元的新钞。她呆呆的站着,紧紧的捏着手里的东西,鼻子一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滴答滴答的滴落下来,砸在手上。
许久,忆梅才返回家中,带着离别的伤感,脸上一行行的泪痕占满了整个脸颊。
“你……你往后不用洗碗,把家里的猪和牛喂好就行。”不知是忆梅的伤口刺激到王彩凤柔软的内心,还是她良心发现,她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向忆梅说话,而且不是安排活,是减轻她的活计。
忆梅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继母,随即又低下头去,对她来说,活的做多做少都是一样,她不怕累,她想要的只是爸妈的爱,她想上学,想和哥哥们一样,背着书包在桃林里穿梭。
“阿姨,我能读书吗?”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忆梅怯怯地看着王彩凤,浑身哆嗦,她知道自己的请求是多么的天真,但她还是怀着一丝希望,勇敢的问了出来。
王彩凤的脸一下子变了,一向温顺的小羊忽然变成了老虎,她不懈的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的小人,用讥讽的口气质问,“蹬鼻子上脸是吗?是不是我给你好脸你就不知深浅了,得寸进尺!”说完,她鄙夷的“哼”了一声,离开了。
忆梅站在原地,紧紧捏着兜里的纸条,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可能会被拒绝,但是她还是不服气,为什么自己不能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