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漆漆的,光滑的像镜面一样,黑压压的照射下来,映射着整个地面。地上的人影在反射下被无限放大,呈现在漆黑的夜空中。
尚家门口,一个黑影在大门和墙壁间来回徘徊,地上的影子勾着腰,蹑手蹑脚的来回踱步,不一会又挖起地上的泥巴在脸上糊了个泥巴面膜,一会又躲到墙角的旮旯的缝隙间换上一身老年人穿戴的衣服,扎带在两个脚踝间绑了个结实,不时地抬起头畏畏缩缩的四下望着。
一切准备就绪后,这影子低头弯腰来到一处土坡下,爬到墙上,咚一声跳下去,这一跳,动静闹大了,可能是崴到了脚,也不敢叫喊,捂着嘴无声的呻吟着。
“谁呀!”从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影子听罢,忙跑到茅草屋内。
“是谁,是不是你尚立东,我告诉过你,以后休想再回这个家,既然你偷钱去救你那扫把星闺女,那你就别再进这个家门。”原来是王彩凤,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扯着嗓子吼着,她猜测着,夜里12点了,除了尚立东也没别人会进尚家门。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自己被影子黑压压的笼罩着,随着自己的晃动晃动。看四下无人,她忽然感觉脊梁一阵发冷,慢慢回过头,看背后没有人,将手放在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
正当她身心放松的一刹那,左侧面茅草屋的门吱扭一声开了,这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下被无限放大,完完全全流入王彩凤的耳朵里。
“啊!”王彩凤一哆嗦,吓得叫了出来。
“谁?是谁?我……我告诉你,不要装神弄鬼的,老娘我可……可不怕……”她的手放在胸前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在空气中发出颤抖的频率。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声音被无限拉长。
“爸……”王彩凤惊叫起来,她吓了一哆嗦,眼珠死死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可能!
她开始安慰自己:世界上没有鬼,即使有鬼也不会出现在她的家里,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问心无愧。
正当这时,一个人头从茅草屋的门缝里伸了出来,漆黑的脸颊在泥巴的包裹下透着暗黑色的光芒,五官也看不清楚,只见一个血红色的舌头长长的伸了出来,像吊死鬼一般,挂在门缝中间。
“啊!鬼呀!”一阵尖叫声在整个院子里回响,王彩凤一下子面如纸色,慌忙转过身想回屋关门,可是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她管不了那么多,趴在地上,一步步向屋里挪动。
“嗖”的一声,像风的声音,从王彩凤的背后滑过,吓得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脊梁一麻,缓缓扭过头,什么都没有,顿时出了一口气,闭上眼将大口呼吸着。
微微张开眼,一张恐怖又狰狞的脸闪电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就是刚刚那张死灰脸,头上隐隐挂着血渍,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王彩凤吓得张大嘴巴,十个手指头已经失去了感觉,不听自己使唤,一根一根摆在空中,一边哆嗦一边挣扎着,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在耳边响起,快速而紧张。
她“啊”的一声哭了出来,腿已经发软,像是被抽去骨头一般,无法挪动,瘫坐在地上,仿佛满院子都是面目狰狞的鬼魂。
“爸……我知道是你,我……对不起,我没有去看你,没让你的尸体进家门,我知道你怪罪我,但……不是我心狠,而是,是你儿子,你儿子他居然背着我拿钱给那个扫把星治病。我是被他气得……要找你就找他。”
她啊啊的哭着,伸出手指了指眼前的一个魂魄,失去理智一般扑了过来,说:“爸,我求求你,你不要缠着我好不好,我……我明天就去送你,我去送你……”
“妈,这么晚了,你咋在这呢,怎么不回屋啊!”屋里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走过来搀着王彩凤。
思成怎么起来了,算了,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厉害就行了,万一吓死了就不好了。尚立东站在大门后面,一边抠着脸上的泥,一边琢磨着,想罢,溜到墙角,费了半天劲翻到了墙外。
“儿子,你看,你爷爷来了,他就在院子里。”王彩凤神情呆滞,向院子中间一指,机械的扭过头。
思成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费了半天劲把彩凤从地上拉起来,安慰她:“妈,胡说什么呢,爷爷怎么可能在咱们家,他早几年就没在这住了。”
“对。”王彩凤眼神黯淡无光,她忽然指了指院子,手在院子里比划了一会,“就是这,还有那,你看,你看,你爷爷!是他嫌我把他撵出去,嫌我不去看他。”她忽然发疯一样,揪着自己的头发,揪一阵打一阵,“我不是个好儿媳,我不是,我混蛋,我该死。”
“妈,你怎么了,……快回去吧。”思成拽着彩凤向屋里走去,看她疯疯癫癫的,好奇的回过头,朝院子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啊。”他在心里嘀咕,摇摇头,走了进去。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这女人叫的,差点把我这鬼给瞎跑喽。”墙角,尚立东在月光下脱掉父亲的衣服,小声嘟囔着。
他扣着脸上的泥巴,一脸得意,“今这鬼扮相不错,把这臭娘们吓得,一惊一乍的,估计魂魄都吓飞了。”
“尚立东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从耳后传来,尚立东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花勤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得惨白,头发披了一脸。
“啊!”尚立东一哆嗦,大叫出来,手里的衣服扑通一声从手里滑落,眼泪和着泥巴,流进脖子里,露出两条白色的肉来。
“至于嘛,吓成这样。”花勤伸出手作势在尚立东胳膊上拍了一下。
“你……你看看你披头散发的样子,还有那声音,简直就是……就是聂小倩嘛。”尚立东满手哆嗦,拍着胸脯,一副吓破胆的样子,指着花勤的头发,心有余悸。
“我看吓人的是你吧,你看看你那脸,黑漆嘛唔的,在月亮底下一照,简直就是鬼嘛。”
“要的就是这效果。”尚立东嘟囔了一句,捡起地上的衣服,搭在肩头。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还要回去给我爸守夜呢。”说罢,准备离开,“对了,今天的事谁都不要说,反正我没干坏事。还有就是晋义哥在医院帮我照顾忆梅,等我把我爸身后事办完就去医院,换我晋义哥回来。”
“没事,忆梅跟自己家孩子样的,让他照顾几天没事。”
尚立东感激的看了看花勤,朝桃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