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黑压压的像个锅盖一样罩着整个桃村,遥远的星空里有几个星星调皮的眨巴着眼睛,望着下面这个哭成泪人的小孩,不断地摇曳着。
王彩凤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台阶上的思格,板着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思格乖,回去睡觉,你看星星都在看你呢,笑话你不是个男子汉,哭哭啼啼的。”
思格坐在台阶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整个身子向下趴着,他抬头向天空望了一眼,哭声更大了,“我要妹妹,我要我妹妹。”
“别以为你是个男孩,我宠着你,就拿你没办法,我已经哄了你半天了,你别不识好歹啊,我对小雅都没这么耐心过。”王彩凤瞪了一眼思格,双手叉腰,显得十分气愤。
尚立东忙走过来,将妻子身体转了过去,笑着哄了哄,说:“好啦,媳妇,不生气,小孩子嘛,别跟他一般置气,我来哄就行了,你回去歇着吧。”王彩凤哼了一声,浑身扭动着朝屋里走去。
看妻子进去了,尚立东蹲下来,坐在思格身边,搂着他的小肩膀,谈心似的,说:“儿子,爸爸知道你想妹妹了,但是现在妹妹现在在桃林里住着,有爷爷照顾,再说就算爸爸现在带你去,天也晚了,不方便的。”
“为什么妹妹不能回家?”思格停止哭泣,脸上的泪痕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小小的光芒。
尚立东抬起手,在儿子脸上擦了擦,耐心的说:“思格乖,爷爷在照顾妹妹,你个小孩子就不用担心了。但是妹妹现在不能回家,因为……”他想了想也没想到该怎么向孩子解释,干脆重复了一遍:“就是不能回家。”
思格哇的哭了,尚立东有些烦了,啪的一声在思格的后脑勺打了一巴掌,这一打,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听了老半天的哭声,尚立东都快疯了,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站起来,在原地来回转了圈,叹了口气,“罢了,带你去。”说完,瞪着儿子,“还不快走,找你妹妹。”
思格一听,高兴的跳了起来,袖子在鼻子上抹了一把,笑着走过来拉着爸爸的手。
尚立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把抱起儿子,向桃林走去。
夜晚的桃林到处都是嗖嗖的风声,伴随着树叶的声音哗哗作响,要不是从小在这片林子里长大,尚立东怎么敢来走这样的夜路。他看了眼儿子,这小家伙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兴奋的东张西望,脸上带着即将看到妹妹的喜悦。
小砖房里,尚全和姚九堂在床边面对面坐着,忆梅已经睡了,露着甜甜的笑容,在她旁边,躺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鼻头沾满了白色的斑点,显然是刚出生的婴儿。
姚九堂微微抖了抖下巴,目光在小婴儿身上扫了一遍,抬头看了看尚全好奇的眼睛,说:“这是我捡来的。”尚全惊得长大了嘴巴,他接着说:“我看着孩子可怜,怕他饿死冻死了,那会天也黑了,我出门遛弯,看到他……我觉得这就是缘分吧。”
“你计划养他?”尚全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姚九堂为难的点了点头,“就当是上天可怜我吧,在我还没死的时候送给我一个孙子,让我享受天伦之乐。”
尚全捣蒜一般点着头,在老伙计身上拍了一下,俩人都笑了起来。
姚九堂是个专情的人,当年他妻子意外死了,也没有给他留下一男半女,他没有再娶,一个人默默的守着,用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帮衬着村里的人,逐渐成为桃村人眼中德高望重的人。
“有件事我想说你听……”尚全忽然开口。
九堂眼里充满了疑惑,等着这位老伙计开口。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搬到这小砖房里来吗?”他叹了口气,望着忆梅,“因为孩子,王彩凤容不下忆梅。”
他瞪大眼睛,诉说着内心的不忿,“那天,孩子病了,我小孙子告诉我,这个女人用凉水泼在孩子的身上。”他的手在床边狠狠的拍了一下,“而且,我给孩子换裤子的时候,看到……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掐痕,全部变成了深紫色。肯定是她干的!”
他的手伸在空中,微微的发抖,眼泪已经溢满了眼眶。
姚九堂叹了口气,在尚全的手上轻轻拍了拍,安慰说:“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孩子受罪,又怕儿子知道后,日子过得不顺畅,不容易啊。”他朝俩孩子瞥了一眼,“以后,我们要好好经营好自个的身体,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有大用处呢。”
尚全提起袖子在眼角揩了一把,笑着点点头。
“爷爷……”人还没进门呢,尚全忽然喊了起来。
尚全忙抬起头,走到门外,一看是儿子带孙子过来了,高兴的把俩人迎进屋里。姚九堂也忙起来迎了迎。
“这么晚了,家里不会有啥事吧。”这么晚了,儿子找过来,尚全担心家里有事,忙开口问。
“没事,爸,别担心,就是思格说想妹妹了,吵吵闹闹的非要过来,吵得我都快疯了。”他皱着眉把思格放在地上,转过头,“九堂叔也在呢。”
“奥,我就是来和你爸唠唠嗑。”
“这怎么多了个孩子?”尚立东指着那个刚出生的婴儿问。
“那是你九堂叔的孙子。”尚全解释。
尚立冬笑着点点头,也不好问他哪来的孙子,坐到床边,仔细看着床上的婴儿,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微微笑了。
“爷爷,为什么你和妹妹不回家?”思格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巴着,盯着尚全。
尚全在孙子小脸上捏了一把,“因为爷爷和妹妹要看着桃树啊。”
“那为什么我和思成不能看着?”
“因为桃树是仙女一般的精灵,妹妹这么可爱的女孩她才喜欢。”
“像我妈妈一样的仙女吗?花勤妈妈说过,我妈妈已经变成了仙女,在天上看着我们。”
“对。”尚全低下头,现场所有的大人都惊奇的望着眼前这个孩子,像精灵一样,聪明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