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天暖和多了,夹杂着丝丝的凉风,拂动着整个黄土高原。一望无际的山野全是绿油油的桃树,在清风的吹动下欢快的弄姿。桃树上叮叮当当挂满了桃子,核桃一般大小,一个挨着一个,青青绿绿的,十分惹眼。
这全是庄稼人的命根子!
尚全低着头,腰轻轻弯了下来,一只手时不时的在背上摸一摸,一锄头一锄头的清理地里的草,这会太阳刚刚露头,他想趁着天还不热的时候,多干些活。
他不是怕晒,更不是吃不了苦,而是心疼背上的婴儿,小小的年纪,只能天天缠在他的背上,风吹日晒,脸蛋已经晒成了红黑色,起了厚厚的皴皮,软软的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铺盖了一头,看着让人心痛。
尚全虽是个实干的人,可毕竟70多岁了,腰已经开始驼了,站立时间长了,膝盖就会又肿又痛,他舍不得花钱,从来不去瞧病,只这样扛着。
“嘶……”可能是站的间长了,且负重干活,他感觉膝盖不舒服,像一根钢针刺进一般,隐隐作痛。
他蹲下身来,把手放到膝盖上,刚想揉上一揉,背上的婴儿哇哇哭了起来。他忍者疼痛站起身来,使劲晃动着身体,安抚着背上的婴儿。
这三个月来,他一直是这样,孩子一哭,就摇晃一会,孩子便立马不哭了。这孩子也是乖巧,像是能感受到大人的不易,很少哭闹,偶尔哭一下,一感受到摇晃,不一会就停止了哭闹。
不知不觉间,尚全已经掌握了规律,一摇晃就能止住的哭泣,是孩子在撒娇;而摇晃了半天还在哭闹,就是孩子要吃或者撒尿了。
听着孩子哭声越来越大,尚全冲着大树底下玩耍的孙子喊叫:“思成,快,把我早上冲好的奶给妹妹拿来。”
思成不知从哪捡来几个彩色的石头,正开心的摆弄着,听到喊自己,便撅起小嘴,回道:“爷爷,我这会走不开,你怎么不让思格干,为什么每次都让我干活?”
“这孩子,真是懒死了,我看以后我不在了,你喝西北风去……”尚全看了看远处的孙子,使劲眨了一下眼睛,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土地,不住地摇着头。
“爷爷,给!”耳边传来思格稚嫩的声音。
“好孩子。”尚全满眼欢喜接过思格递过来的奶瓶,揭开外衣,把奶嘴在里面的背心上蹭了蹭,坐到田埂上,解下背上的孩子,喂了起来。
穷人的孩子身体好!小忆梅才三个月,长这么大,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每次奶粉冲好带到地里,等到她饿的时候,早已经冰凉,她就这样养了三个月,没有生过病,而且越长越胖,眼睛也越来越有神。
“爸……爸……”地里另一头,传来尚立东的喊叫声,他一边喊一边走,声音越来越清楚。
“爸,你看谁来了。”尚立东小跑到大树底下,冲两个儿子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锄头,在盆里舀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
说罢,他站到父亲面前,指了指后面的身影,“我九堂叔带了个客人过来。”
尚全忙把怀里的婴儿递到儿子手里,大步走过去,离老远就伸长胳膊,看客人过来了,紧紧握住客人的手,好半天才松开,激动的说:“韩律师,你可来了。”
韩律师扶了扶眼镜,露出书生惯有的笑容,一脸神秘的说:“尚叔叔,事我给你办成了!”
“啊?”尚全一听,惊住了一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抬起胳膊,揩了把眼角的泪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说罢,腰深深的弯了下去。
“您太客气了,这我怎么承受得住!”韩律师赶忙将尚全扶了起来,看了眼旁边的姚九堂,说:“要谢就谢姚老师吧,我是受他之托,觉得你们一家人不容易,才全力办理这件案子的。”
“谢谢你,老姚!”尚全紧紧握了握姚九堂的手,又看了看身边的韩律师,“谢谢你们!”
“咱老哥俩就不必客气了!”姚九堂笑笑说。
尚全重重的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得,忙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儿子,说:“看我,都忘了介绍了。”
“韩律师,这就是我儿子,也就是雪梅的老公。”
尚立东正被眼前的情景搞蒙了,听父亲介绍自己,忙走上前,点了点头,“你好!”客气的回了一句。
“这就是那个孩子吧。”韩律师指了指尚立东手中的婴儿问。
“是,我女儿!”尚立东傻呵呵笑了笑。
“漂亮,漂亮!”韩律师笑了笑,眼前在周围扫了一圈,严肃起来,“案子虽然判下来了,但是医院赔偿可能需要几天,如果15天后你们还没有收到赔偿,再联系我,由我来提交申请强制执行!”
听的人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说了半天,那到底赔了我们多少钱?”尚立东忽然开口问道。
所有人的眼睛纷纷转了过来,落在尚立东的身上,“你个死小子,你媳妇死了,你不关心是谁的责任,先问赔了多少钱?”尚全眼里全是怒火,死死的盯着儿子。
“我……”
“老哥们,别生气,你都多大岁数了,气大伤身啊!”姚九堂开口安慰。
“尚叔叔,你别生气。”韩律师微微一笑,说:“是这样的,医院不是完全责任,而且整个案子证据不好搜集,医院提供的证据又对我们不利,所以目前的判决是医院赔偿5万块钱,医院方也没有异议。”他想了想,接着说:“我已经尽力了。”
“5万!”尚立东两眼放光,口气里满是惊叹。
“韩律师,看你说的,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谢谢你,我知道为了雪梅的案子你费了不少力,而且这个结果我很满意,起码证明雪梅的死医院有责任。”他想了想,忙说:“家里也没个像样的东西谢谢你,这样,你去我家吃饭!”
“不了,不了,我来就是一是给你们说这个事,二来是来看看老师,本来想让老师转告你买的。”他看了看姚九堂,说:“可是老师说让我当面告诉你们,所以就跟着老师来地里了,你们真不用客气。”
“留这吃饭嘛!”尚立东也开始挽留。
“真不用了!”
三个人好一阵推搡。
“算了,老尚,小韩不是外人,不用客气,既然他有事就让他回去吧。”看眼前三个人推来推去,姚九堂开口说。
“那好吧。”送送。说罢,拉着俩孙子,尚立东抱着忆梅,一起把韩律师送到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