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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赐站在山脚下,离那小塔已经很近了,天赐甚至能感觉到那塔轻轻荡漾着的灵力波动。难怪离虫说便是这个小塔供应着整个万妖谷的灵力来源。果不其然啊,这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塔,想必是里面有着什么样的宝物,否则单是看这塔,无论是材质还是形状,都无甚特异之处,不过普普通通。

天赐回头看看离虫,这一看不打紧,天赐竟然发现,离虫的脸色竟然很差,甚至都有些苍白,额头上更是不断地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

“你怎么了?”天赐问道。

“没事,只不过是离这塔太近了,灵力太强,有些承受不住。”离虫抹了一把汗,随手一洒,那汗尚未落地,便已经挥发在空气里了。

“我倒是忽略了,那你先回去吧,我想去这塔里看看。”天赐说罢,一扭头,继续向这塔走去了。

“主……主人……”离虫有点儿结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要知道这塔可是整个万妖谷的灵力来源啊,要是出了什么状况,自己死个几万次都不够赎罪的,虽然这个塔这么强的灵力波动,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能破坏掉的,但是怎么说呢,万妖谷倒是专门为了天赐开过一次百妖大会,会上那可都是成精多年的老妖怪才有资格参加。而这些修炼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老妖怪们对于天赐的共同而一致的看法就是,这个年轻人,不可思议,深不可测。

离虫究竟还是不敢拿万妖谷的所有人来赌这个游戏,他张开嘴,艰难地对着天赐说道,“主人,你……你不会伤害到这塔吧!”想了想,离虫还是没有胆量直接指责或者说以命令的方式对天赐说什么,只能这么弱弱地问。

“嗯?”天赐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笑了笑。

“我怎么会毁坏它呢,我只是好奇,想去看看。”

天赐回转过头,看看那塔,突然想到离虫说过的话,恍然大悟,又扭回头去,对着离虫笑了笑,“你是说它是你们的灵力来源是吧?”

“嗯!”离虫赶紧点点头。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想看看。”天赐盯着离虫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离虫盲目的点了点头,他拦不住天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突然有点儿恨自己,恨自己嘴为什么这么拙,连这么件小事也办不好。他突然极度的想修炼,但并不是想修炼自己的法术功力,而是修炼自己的心,修炼的像人一样,至少,要让自己的口才像人一样。想的出,说的出,他觉得自己头脑太简单了,口齿也太不伶俐了。

天赐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灿烂地一笑,对着离虫说道,“你还是不放心么?要不然这样好了,你跟我一块儿进来吧!”

离虫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进去。以前万妖谷没人进去过,我们进不去,虽然这灵力是滋养了我们,可是这灵力在这塔力太强了,我们进不去,我们万妖谷虽然一直守护着这塔,却从来没有人进去过。这灵力不仅是太强,并且似乎跟我们有些相冲,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我们不敢进去”

“哦?!”天赐有些诧异,哪见过儿子跟母亲相冲的。既然是被这灵力滋润,竟然还会相冲,应该只是灵力太强的缘故吧!

天赐看看那塔,厚实的塔身还是来憨厚而可爱,一股股波动着的灵力从天赐的身体上穿射了出去,天赐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伸了手去,将身体摊平。

离虫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一闪,天赐的身体便透明了,不是单纯外体的透明,而是整个身体的透明,光线完全的透射了过去,看不到身体,也看不到脏器,只有偶而的异动,搅动了外在的灵力,才让人感觉到那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然而就这样大概过了两三秒钟的时间,连那丝异动也完全的消失,天赐整个的消失了。跟那灵力波完全的融合在一起,再也不见丝毫端倪。

离虫很诧异,后背还有些湿湿的,虽然一再的见识到天赐的可怕实力,但此时天赐的这番行动,更让离虫的心里冒出一股寒气,很害怕,很害怕。那是对于上位者的,从心底里的距离性的害怕。

“离虫……”

一个细细的声音在离虫耳边响起,却把正在沉思着的离虫给吓了一跳,“唪”地弹起来。

“谁……”离虫大声地吼道。

“是我,天赐……”那个声音还是细细地说道,不过与平时不同,也难怪离虫头一次没有听出来。

“主人?”离虫疑惑的转转头。“你在哪儿呢?”

“我在你身边呢,来吧,我带你进去。接下来我会用东西套出你的身体,你就会和这灵力波动融为一体,那样你就不用怕被排斥了。”

“什么……”离虫有点吃惊,要知道这塔已经孕育了他们千万年的时间,他们也做过很多努力对这个塔进行探索,光离虫亲身知道并参加过的就有五次,一次一个方法,然而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让这灵力接纳他们。现如今,他要成为万妖谷中第一个进到这塔里的人,他能不激动么?并且激动之余还有一丝震惊,要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带给他们太多的震惊了,光凭一已之力就让整个万妖谷拜服的,他恐怕是第一个。而此时此刻,这个年轻人又能够带自己进入这塔里,离虫忽然觉得古人说过的那句话实在太对了,傻人有傻福啊。

“可以吗?”离虫小心翼翼地问道,眼前的一切,还有点儿梦一样的不真实。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来吧!你要小心哦!”

离虫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紧,但是下一刻。那种腾云驾雾一般的快感,让他不由得有点儿飘飘然了,这种感觉就像他头一次学会飞行术时,刚飞上天的那种感觉,新鲜,紧张,而且刺激。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和那灵力波动融为一体,温暖,舒服,又很清新,像是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同时都在呼吸,顺畅的感觉让离虫不仅有些失神。他忍不住偷偷的想,道家所言的与天地为一体,怕不就是这种感觉吧?这种感觉还真是好啊。

“离虫……”天赐猛地一喝,唤醒了离虫差点失落的心神。

“嗯?”离虫懒洋洋的应道,还没有完全从那种感觉中脱离出来。

“收摄心神,不要迷失了自己。”天赐严厉的说道,像是训儿子似的。

“哦……”这下离虫完全醒了,赶忙运起法力。不过这种感觉却很奇怪,因为没有了身体,也就没有了经脉,好像是所有的草木都在喷发一样,每一个草木都是自己的实体,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大地在脚下呼啸着靠后,风仿佛就是自己,一股气的向前,这似乎很违反物理上的认知,然而却就这样发生着,风顶着风的方向吹。哈,很怪异。

那塔忽然发出巨大而明亮的光芒,似乎整个塔都在燃烧着一般,那光芒直刺九天,刺破了苍穹,直刺穿了这个星球的大气。在宇宙中,在离这个星球远远的地方,都能看到这巨大而明亮的光芒。甚至有个星球上的科学家射电望远镜观察到了这些之后,惊呼到一颗被命名为“哈里”的星体毁灭了,发出了巨大的光芒。然而几天后他们又观察到了这颗星球,几个人一下子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不明白这宇宙中怎会有这样的事。

那塔发出了巨大的光芒之后,突然又黯了下来,离虫只听得耳边“忽忽”,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眼前就那么黑了,又似乎一切都发生了,眼前才会那么黑。这塔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考验着人们的认知,这个宇宙,究竟还有多少怪异的事?

下一刻,离虫觉得自己就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黑暗里,说是感觉,是因为这里没有光,没有光,也就无所谓暗,因为没有对比,人们根本无法对眼前的世界认知。

那种巨大而空旷的黑暗,吞噬着一切,吞噬着感觉,甚至吞噬着灵魂,离虫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也感觉不到天赐的存在。所有的感觉也在慢慢地变淡,慢慢地消失,仿佛一切都从来没有存在过,身体不存在,感觉不存在,灵魂更不存在,世界不存在,宇宙也都不存在,善恶,神魔,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有意义。世界回归到了混沌,一切从有归与无。

没有了感觉。

“哇啊……哇啊……”一声响亮地啼哭回荡在整个产房里。

“生了,生了。”新来的护士小郭兴奋的用手抓着旁边刘医生的肩膀。

“哎,疼,疼……”刘医生满脸笑容又满脸痛苦的对着小郭说。

小郭做了个鬼脸,看看那刚生来,还混身带血的小家伙。这小鬼,人小嗓门挺大,哭的可真响亮。小郭再往下看看,微微地,有些脸红,小家伙长了个小小家伙。

“呵呵,是个男孩儿……”刘医生笑了笑。对小郭说道,“你这丫头,比人家家人还兴奋,还不快给这小宝宝擦一下身子,抱给他妈妈看看。”

产床上虚弱无力的产妇笑了笑,脸色很苍白,看着小郭。

小郭看看产妇身下那小小的小鬼头,伸手去抱他。

小鬼头直直地看着自己,眼中饱含着热泪,嗓门仍然在以最大的功率工作着。

世界可真奇妙啊,离虫心想。他看着眼前这穿着白白衣服的女人,身体凉凉的感觉让他终于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只是他听不懂这些人“呜里呜啦”地在说些什么,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并且似乎连操作也十分的不灵敏。离虫真是觉得很奇怪,自己究竟到了哪里呢?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嗓子虽然吼叫的有点疼,可离虫还是拼了老命的嚎着,终于有呼吸了,这微弱但是却肯定的存在感,离虫格外珍惜,他拼命的哭嚎着,尽力的呼吸着空气,难得啊,难得啊!

接下来的一切,所有的人都可以预知,因为一切就像我们成长的故事一样。只不过,离虫渐渐的遗忘了自己曾经所有的世界的存在,他的大脑接受了这个世界的知识。他不断的学习着,成长着,就像我们在这个世界中经历着的一切。

他的父母很疼爱他,他有着一个令人骄傲的童年,学习成绩优良,家庭环境优越,父亲从一个政府小职员做到了a市的市长,而他也从懵懂无知的幼童成长为了一个初知人事的少年。因为着家庭环境的转变,他身边的朋友也开始变得不一样,有人敌视他,有人奉承他,一切的一切,在一个少年的青春时代,便已经不再单纯。

甚至,在他十四的那年,他有了自己的第一次,之后的几天,他都回味着那种感觉。

初历了人事以后,一切都变了,看待世界的眼光也不同了,世界上,只有男人,女人。成长之后的一切,开始加快了他的速度。时间,也飞快的过着。

二十,玩世不恭。

三十,在父亲严厉的批评下,开始办起了自己的公司,反正有人出钱。

三十五岁那年,父亲被双规了,原因,无非是那些罪名。之后的一切,都开始难熬了起来,公司被封了,妻子跟他离婚了,朋友也不再往来。直到最后,那一天,他从新盖的青云大厦的最高层,五十四层,跳了下来。一切,都结束了。

人生,就在那个时候画上了句号,一切,都到了他应有的终点上。

离虫再次睁开了他的灵魂之眼,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这次,他觉得那黑暗似乎有些温暖,虽然他并不确定那是否真正的黑暗。仍然是没有感觉,一切的感觉都消失。离虫又开始觉得苦恼,失去了感觉的苦恼,比他刚进来的时候要淡,但仍然存在着。

于是,又一声啼哭,在某个地方诞生了。

又是成长,不断的成长,这次,他的生活却比上次幸福,妻子,儿女,慢慢的相携老去,最后,他微笑着在睡梦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幸福的让所有人羡慕。

又是那个黑暗。

又是成长。

又是黑暗。

不断的经历着,经历着尘世的一切。经历着我们每个人所经历过的,还没有经历的,将要经历的欢乐,痛苦,悲哀。尘世间的一切,不过是那么回事。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永远都在发生,永远都未发生。永远都发展着,永远都消亡着。

美丽的,丑恶的,都随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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