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地偏路远,距大梁万里之遥。其间山高林密,云深水长。毒虫猛兽时常出没,恶盗悍匪杀人截货。临近西州,又成了荒野戈壁,几无人烟。刀锋几人行进缓慢,步履维艰。好在有丁鹏李寻乐相随,省去了不少麻烦,不然能不能到西州也不知道。
一路风尘劳顿。这一日,几人终于到了西州城。西州城没有大梁的气派与繁华。放眼望去,房屋全是泥沙所修,又矮又小。街道上也全是沙土。城不大,人也不多,穿着打扮与大梁城的相去甚远。语言倒与大众口音一般无二,几人都能听懂。
几人都是第一次来西州,沙海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必须请个当地向导才行。一路打听,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充当向导。只要一说沙海,那些人就露出惊恐表情,疯疯癫癫的跑开了。寻了一天,几人是又累又饿。
刀锋心急如火,这已经到了西州了,既然没有人愿意带路去沙海。眼看着最后的一步就要迈出,现在却是这个结果。这可怎么办?沙海是一定要去,叔叔必须要救。
“哥哥,给我点吃的可以么?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拉住了刀锋的衣袖。
刀锋回过神来,朝那乞丐一瞥。那乞丐比自己还要小上两三岁,蓬头垢面,瘦骨嶙峋,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自己,满是乞求。
“跑了一天,也该饿了。”苏萱先开口道:“我的肚子都开始咕噜咕噜叫了,我饿了。要吃东西。小弟弟,你跟着姐姐,姐姐带你去吃饭。”苏萱看见骨瘦如柴的乞丐,怜悯之心大起,拉着小乞丐就要去吃饭。
剩下三笑笑也没多说,跟进了一家饭馆。
不多时,一桌酒菜端上,等众人动筷之后,小乞丐才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菜,一口一口吃起来。
李寻乐见这乞丐虽然破衣烂衫,但是礼数很是周到,与以往见过的其他的乞丐完全不像。看来,这不是个普通乞丐,李寻乐心想。
等乞丐吃差不多了,李寻乐这才开口询问。
“小兄弟,你叫什么?你的父母呢?”
“回恩人,我叫方云鹤,我父母一年前进了沙海,就再也没有出来了。”小乞丐方云鹤有些失落。
“哦?你父母去了沙海?他们为什么要去沙海?”李寻乐继续问。
“他们为了抓火狐给我妹妹治病,跟着火狐进了沙海。”方云鹤痛苦说道:“我妹妹从小就有病,寻了许多大夫,没有一个人能治好他的病。后来城里来了个名医,他说要治好我妹妹的病,必须要用火狐之血喂我妹妹。”
“你还有妹妹?”苏萱好奇问。
“嗯,我妹妹叫方云曦。”
“那你妹妹的病?”李寻乐问。
“妹妹的病还是没有好,爹和娘也不回来了。”方云鹤年纪虽小,但却像个大人,“谢谢恩人给我饭吃,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你这话是何意?一顿饭而已,何足挂齿。”丁鹏开口了。
“恩人啊,你们有所不知,就是这一顿饭我要挨家挨户的乞讨也不一定能吃得上,而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实在是很感谢你们。如果不是我要去沙海寻火狐为妹妹治病,我一定会跟随恩人左右以报答一饭之恩。”
“你说什么?”刀锋很激动,“你要去沙海?你知道路吗?”
“知道,出了西门,一路向西,大约走个三五天就到了。那里全是沙漠,一眼就能认出。”
“那你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刀锋又问。
“你们也要去沙海么?万万不可啊,恩人。沙海可是绝地啊,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进去啊。我父母进了沙海,现在也没回来。唉。”方云鹤听说刀锋几人也去沙海,顿时急了。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怕沙海?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是一片沙漠么?”苏萱问道。
“姐姐有所不知,沙海虽然是沙漠,但和别的沙漠又不同。听说沙海里有恶鬼,他们吹口气就能移动一堆沙丘将人活埋。还有,他们养了许多的虫子,那些虫子会喷出有毒的液体,沾之即死!”方云鹤露出害怕的表情,失声说道,“如果不是为了妹妹,我是死也不会去沙海的!”
“说了半天,我还以为有什么呢!”丁鹏不以为意。鬼?怕是被晒晕了头产生的幻觉吧!虫子?沙漠里有虫子么?
“恩人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啊,那里真的很危险。”方云鹤快要哭出来了,他不想让这些给他饭吃的好心人埋身沙海。
“我们也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你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对了,你妹妹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带些吃的去看看她好吗?”刀锋转移话题问。
“谢谢哥哥的好意,妹妹生病吃不多,我把这些剩菜带回去给她吃就够了。”方云鹤愈加觉得刀锋等人如行善佛祖一般了。
刀锋几人在方云鹤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破败的房屋,屋里除了一张就要散架的床,就空空如也了。
“哥哥,是你回来了么?咳咳,曦儿想爹娘了。”柔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轻到几乎听不见。
“妹妹,是我回来了。我遇到了几个恩人,他们请我吃了顿好吃的,我给你带回了一些你喜欢吃的,你快起来尝尝。”方云鹤跑到床边,扶起妹妹。
刀锋等人现在才看清方云曦的长相。一张秀丽的瓜子脸因病看起来蜡黄无色,但让人见了更加升起怜爱之心。水汪汪的眼睛在黄昏中也能让人迷醉,小嘴苍白,眉头微皱。身轻似柳叶,长发比青丝。好生标志的女孩。
“哥哥,他们就是我们的恩人么?快快请他们就坐啊。”方云曦说完,才想起家中已经没有桌椅板凳了,又带有歉意的对刀锋几人说:“对不起各位恩人了。家中值钱的都给我换了药钱了,连个板凳也没留下,实在对不住了。”
“不用麻烦,我们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希望妹妹的病早些好起来。”苏萱开口道。
“谢谢恩人的关心,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唉。”方云曦一声长叹。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妹妹你那么漂亮,肯定会好的。再说了,云鹤不是要进沙海给你捉火狐么,等捉到了,你的病不是就有救了吗?”苏萱口直心快,把方云鹤要去沙海的事说了出来。
“哥哥?你要去沙海?这是真的么?”方云曦看向云鹤,认真问。
“啊,这个,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你死啊,爹妈不在了。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方云鹤不敢看妹妹的眼睛,吱吱唔唔回答。
“哥哥,曦儿的病从小就有了,哪能治好呢?爹娘已经为曦儿生死未卜了,我不想再失去哥哥你了。”方云曦哭了,她感觉自己给家里带来了灾难,也许自己就不应该来到世上。
“妹妹,医生说了,只要你喝下火狐的血,病一定会好的。就算不为了你进沙海,为了恩人们我也要去啊!”
“他们?也去沙海么?哥哥,你一定不能让他们去啊!”方云曦央求方云鹤起来。
“云曦妹妹,我们来西州就是为了沙海的,我们一定会去的。就算云鹤不带我们,我们自己也要去。”刀锋坚定的告诉方云曦自己决心。
“可,,,可是。。。。。。”
“妹妹不用说了,哥哥决定了,带着恩人们一起去。我还要给你抓火狐治病呢,反正都是去,就有我带着恩人去吧,除了我这城里也没人愿意去了。”方云鹤打断了妹妹的话,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那好吧。哥哥你要小心,一定要保护好各位恩人啊!”云曦这还不忘叮嘱哥哥要保护刀锋等人,她哪知道,这几人不仅不需要她哥哥的保护,反过来还会保护她哥哥。
“云鹤啊”李寻乐伸手递出一袋散碎银两,“这是你的带路费,你收下。不要回绝,你一走你妹妹就没人照顾了,这些钱你拿去雇个好点的婆子替你照顾她吧。”
方云鹤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妹妹,也就将钱收下了,眼中一热,泪花闪闪就要流出来了。
“云鹤弟弟,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来找你,一起去沙海,我们走了。”苏萱见不得别人哭,赶紧找个理由退出了房间。
方云鹤将几人送出好远才依依不舍回家,两兄妹第一次感觉到了人心的温暖,一夜都在乞求刀锋等人平安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