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的江湖经验,无非是所谓的八字诀:吃喝嫖赌、坑蒙拐骗。
于是第二天一早,李狗儿便被两个便宜小弟拉去见世面。
金陵赌坊,真不愧对这个“金”字,金碧辉煌的三层楼,金碧辉煌的地下室。李狗儿没见过世面,钱多在一旁解释道:“你看,那个大堂正中间的半尺高的财神爷,那不是镶金的,那是纯金的!”
李狗儿即使没见过世面,也知道金子的可贵,心中不禁为这大手笔所震撼。
钱多为李狗儿解释道:“这金陵赌坊,据说是梅家的资产。一共四层,其实地上各层之间的玩法并没有区别,只是大小有所不同。三层以百两银子为底,上不封顶,有的时候甚至真的会出现一掷千金的情况。至于地下那层,呵呵,就不这么简单了,地下那层,据说赌的是人命。”
“人命也可以拿来赌?”
“在赌徒看来,老婆孩子都可以赌,何况自己的命呢?不过狗哥你放心,兄弟不是赌徒,兄弟来这里是赢钱来的!”
李狗儿突然听到了鸡叫声,这让他倍感亲切,信步循声走去。
钱多连忙说道:“狗哥、狗哥慢点,你会玩吗?”
“你平时都赌什么?”李狗儿问道。
“我比较擅长花会。”钱多说罢,看李狗儿云里雾里的样子,遂解释道:“所谓花会,便是庄家拿出三十六张牌,杜撰出三十六个古人的名字,这些人又对应着三十六种物品,比如马啊、牛啊、龙啊、花啊什么的。每个人可以买一注,如果押中了,就可以获得三十倍的赌金,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狗儿看着钱多两眼发光的模样,不禁问道:“你赢过多少次?”
“三次能中一次吧。”钱多神秘地说道。
“嗯?这么难,你都能猜中?”李狗儿有些不相信。
“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和那个人押的是一样的,那么十有八九会押中!”钱多指着一个华服公子。
李狗儿看了他一眼,遂转过身,道:“那个斗鸡,如果是猜输赢的话,我也会猜中的!”
钱多瞪大眼睛:“不会吧?”
李狗儿走到斗鸡栏边,看也不看,便扔出口袋里的五十两银子,道:“那只红色的鸡必赢。”
斗鸡栏里只有两只鸡,一只是红的,一只是黄的。这两只鸡今天早上才来到这里,所以没有人知道它们之前的战绩,所以这一局其实很难押,因为庄家都不知道到底谁会赢。
不过,李狗儿那浑不在意的模样,却激怒了一众赌徒,一个人当即说道:“谁家毛没长齐的小孩子来这里挥霍?我看你逢赌必输,我买黄鸡!”
这种事,最怕别人怂恿,他的这句话一说出口,顿时没有人买红鸡了。
钱多走了过来,也买了那只黄鸡赢,道:“狗哥,不是我倒你的台,我是想,万一你输光了,我好帮你回点本啊!”
当红黄开斗的时候,黄鸡已经被炒到了买十赔一、红鸡则是买一赔十,饶是如此,庄家还是希望红鸡赢,因为买黄鸡赢的人太多了。
不过庄家也对这个少年不报任何希望,无精打采地鬼叫一声,两个拿着斗鸡的人放开鸡脚,两只毛色不同的斗鸡,顿时开始互掐起来。
开始了,黄鸡攻势甚猛,猛地扑扇着翅膀,随即俯冲而下,颇有几分占领高地的气势,冲的众人心中一震!
红鸡则紧贴地面,无暇反击,不一会儿便被啄得鸡毛遍地。
钱多侥幸地说道:“幸亏我买了黄鸡,狗哥,你看现在……”
李狗儿笑了一下,不予理会。
然而,就在这一句话的功夫,黄鸡一个俯冲,被红鸡堪堪躲过,就在黄鸡再次打算冲天而起的时候,红鸡一嘴啄到黄鸡的脖子,透过鸡毛,啄出了血色!
众人大惊,本来叫嚣的声音瞬间变小,本来抱着必胜心态的众人,突然有些担心了。
斗鸡老手都明白,喜欢俯冲的斗鸡,虽然前劲十足,可以闪电般地击溃敌人,不过一旦落地,便再无获胜的可能。
不出所料,李狗儿猛然站起,黄鸡轰然倒地!刚刚抓住鸡脚的两人连忙把红鸡拉开。
庄家神色兴奋,狂叫道:“红鸡胜!”
李狗儿五十两瞬间变成了五百两!
庄家拿出四个刀片,固定两只鸡的人,将刀片绑到鸡的脚上。
李狗儿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刀片,难道意味着不死不休吗?难道,这两只鸡至少要死一只?
庄家道:“红鸡买三十赔一,黄鸡买一赔三十,买定离手!”
只有几个人,将几颗碎银子扔到了黄鸡上,剩下大部分人则选择了红鸡,虽然赔率低,不过黄鸡已经奄奄一息了。
李狗儿站起身子,将五百两银子扔到了黄鸡上。
顿时,众人皆惊!
庄家问道:“兄弟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狗儿笑道:“黄色,乃白色之主,怎可能任人宰割呢?”
庄家笑笑,没说什么——既然有人送钱,他没有理由不要。
随着一声鬼叫,斗鸡再次开始,就在众人期待着红鸡把黄鸡撕碎的时候,红鸡却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黄鸡缓慢地走过来,一喙一喙地啄着红鸡的鸡头。
的确,这不会造成实质的伤害,不过红鸡却轰然倒地。
众人轰然大乱!
“什么情况?”“庄家玩赖,退钱!”
众人一片嘶吼声。
庄家没有举措,他的身后马上来了五个大汉,庄家冷笑道:“你们想闹事?我们庄家赔了一万五千两,我们庄家也没有说什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让人抬出一万五千两纹银,交给杨复。
一万五千两纹银,算上箱子,绝对有千斤重量,庄家倒是想看看,李狗儿能不能把这银子拿走。
李狗儿收回自己的五百两银子,笑道:“这两只鸡,真是我的幸运物呢,这两只鸡,我要了,就用这一万五千两买,不知道庄家肯不肯呢?”
庄家道:“这一万五千两,我们庄家抽取两层作为赌费,你还哪来的一万五千两?”
李狗儿笑而不语,两只斗鸡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一飞冲天,冲破纸糊的窗户,逃入巷子,转瞬消失不见。
庄家身后的五名大汉连忙翻窗出去抓鸡,却被庄家喝止:“回来,两只鸡而已,快滚回来,别被这只大鸡跑了!”
“什么大鸡?”一个大汉呆头呆脑地问道。
“这位爷懂鸡语,难不成是公鸡成精,到这里报仇来了?”庄家冷声道。
李狗儿笑道:“自古以来,我还没听过哪只鸡能修炼成人形的。不过,老板,你们这里斗鸡斗狗,动辄血溅三尺,的确有伤天和啊。要我看,那后面的一赔三十,有不如无,你们庄家还能少赔点。”
“钱多,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榆木脑袋,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一片混了!”庄家不理会李狗儿,反倒对钱多叱道。
包健从一旁赶来,站在钱多的旁边,诺诺然不敢发声。
钱多包健,一个叫盖世虎、一个叫震天龙,没想到竟然如此脓包。
李狗儿心中暗想,都说人不可貌相,看来名不副实的人,才是大有人在。这两个人,简直比小人还有不如。
庄家走到李狗儿前面,道:“在下梅仁往,不知道高人怎么称呼?梅某不才,赌界中人,大多知晓一二,不知道阁下又师承何门?”
“我叫李狗儿,无门无派!”
“你莫不是消遣我?”梅仁往怒斥一声,五名大汉早将李狗儿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二叔且慢,待梅裲看看他有几般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