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人特别的好,平日里对流浪儿也是能关照便多关照一下,刚才没有认出蔺少弈,见他改头换面,心中大是高兴,“三流儿,你回来了呀!我刚刚看到他们在西街铲雪,你过去看看!”
于是蔺少弈带着四人一起来到了西街,见两个衣着单薄缝着补丁的小流浪儿正拿着铁铲在帮一大户人家院子里铲雪,蔺少弈嘻嘻一笑,走到他们面前,“卫邑、卫瑫我回来啦!”
那两小流浪儿直起腰,卫邑为兄,十八岁左右,长得一张国字脸,头发浓密,卫瑫为妹,十六岁,两条长长的大辫子显得特别乖巧,和胡殊妹一样同属圆脸,只是卫瑫脸上多了一层清纯,属于花季女儿的秀美。
十二年前,这对兄妹父母过世后便流浪街头,却在同年捡到了只有三岁的蔺少弈,于是三人相依乞讨,总算度过了最困难的年幼时期,如今他们已长大,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点口粮,一日三餐算是基本解决了。
卫瑫微微一笑,扔下铁铲跑到蔺少弈面前,跳了起来,脸上都乐开了花,“三弟,你回来啦!一年不见,长高不少呀!”卫邑也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蔺少弈,又看到蓝玉生等人,眼神一抬,“你小子,不会是被押送回来的吧?”
蔺少弈笑得漫不经心,“我是被一位神秘的大美女送回来的,说来你也不信,先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的同门,蓝玉生,明珰,封回宴,罗沧是也!”然后又说,“这两个便是收养我的大哥和二姐,卫邑卫瑫,今后……”
“干什么呢?雪铲完了吗?”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大门传了出来,打断了蔺少弈的话,众人寻声身去,只见一个体态微胖,一身锦袄的中年妇女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看见蔺少弈,满面惊疑,“三流儿,你怎么回来了?”
蔺少弈上前两步,双臂环胸,“吴夫人,一年不见,想我了吗?”
“滚,都给我滚!”吴夫人气得跳了起来,她一个妇道人家,怎能听别的男子说如此暧昧之语,“今儿你们就别想拿工钱了!”
蔺少弈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卫氏兄妹拉出院子退到了街上,明珰要为卫氏兄妹鸣不平,“你贱骨头一会儿不发作,就难受是不是?”
封回宴也要加入批评的队伍中,“你什么时候收收自己的性子,害得他们白忙活了半天。”此刻,也只有蓝玉生与罗沧没有出声。
卫瑫却是极力为蔺少弈说话,“不碍事的,就算铲完了也只有两个铜钱,今天见到你们,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你肯定是被他从小欺负到大的。”明珰才不会像卫瑫那般好说话。
卫瑫只笑不语。
蔺少弈也不会去特意为自己辩解,反正他觉得自己没有错,再说他现在要带这一对兄妹到布庄做一身新衣服过年,然后再去为他们买一些必备的年货,此次回来,他发现自己伟大了不少,自我感觉特别的良好。
当这些事情都做完时,已入深夜,大家都聚在卫氏兄妹的茅草屋围着火盆聊天,大多谈论明日除夕要怎么过,还有封回宴谈论,他家乡的除夕是什么样子的。
夜色很长,两兄妹入睡之后,其余五人由于没有床铺,只能围着火盆打座,这也可以减轻疲劳,又可以进行修炼,一举两得。
次日,已是大年三十,除夕之日,天空又下起了大雪,将昨日所有的脚印覆盖。
卫瑫介绍说,每年的除夕,阆中县都会举办灯戏和皮影戏,特别的热闹,晚间还有龙舟及焰火,非常漂亮,于是七人直挨到了晚间才出门。
才走出几步,天空中五彩焰火开出了花,一闪一闪甚是美丽,将天空照得微亮,来到主街上,一排排灯笼高挂,亮如白昼,五彩缤纷,不时有小孩子的娇声传来,“娘,这个灯笼好看,我要买一个!”然后一个喜悦的声音回道,“好好好!今日过年,虎儿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出百步便有一个戏台子,戏台上红灯高挂,上书五谷丰登等喜庆字样,又有一十二盏灯笼围台而设,象征着一年十二月份,锣鼓之声不绝于耳,明珰好像是第一次看见戏台子一般,站在围观的人群外,由于身高的原因,在外围不停地跳,笑道:“玉生,你看这戏台子上人的妆容都好奇怪哟!画的跟猴子似的!”没有听见回答,转头一看,见蓝玉生已经跟着蔺少弈走到前面去,只有罗沧陪着她,她还是要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罗沧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再往前面走,又有表演皮影戏的,此处人气更比灯戏要多,在那些皮影人物及那绘声绘色的表演下,围观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明珰由于笑点低,看得后面捂着肚子呵呵大笑起来,“罗沧,这后面到底有几个人呀?”
“应该只有一个,都是老板在表演。”
“我也想去玩。”明珰还不等罗沧反应,就跳到亮布后面,“老板,你这能借我玩玩吗?”
老板豪爽地答应了,简单地教了几个动作,她便开始学着老板将小人儿贴在亮布上,憋着嗓子开始说了起来,“我是……”话还没有说完,左手上的人儿没拿住掉了,急得她直喊,“罗沧,快来帮忙!”
罗沧一阵风地跑过去,明珰将手中的那只小妖递给他,“接下来表演孙悟空大战银角大王,你说银角大王那一段。”
罗沧连连点头,然后举着小妖印在亮布上,大喝进来,“你且过来,我不与你相打,但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明珰举着孙悟空绘声绘色地回,“我若你叫,你敢答应么?”
罗沧语气一惊,“行者孙,你那葫芦是哪里来的?”
明珰反问将孙孩子举起来,“你的葫芦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这葫芦是太上老君在昆仑山的一根仙藤上摘下来的。”
“我这葫芦,也是那里来的。”
“怎见得仙藤上有两个葫芦?”
“我这葫芦是雄的,你那却是雌的。”
……
这两人越演越活跃,最后孙悟空成功地将银角大王装进了葫芦中,把现场的观众逗得呵呵大笑,罗沧也笑了,和她笑得一样欢乐,一样的舒心,只是此刻的明珰兴奋过了头,在面对罗沧的笑容时,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其实是第一对着她笑。
如果这一幕被蔺少弈看见,罗沧这厮肯定又要被他调侃一顿。
另一边,蔺少弈与卫氏兄妹,带着蓝玉生与封回宴来到了燃放烟花的地方,他们点燃了几根烟花,在一片闪烁的焰火中跟着人群起舞,欢声笑语不断。
此刻的蓝玉生目光清澈如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脸上伴有浅浅的红晕,越发的美艳动人,“在我们家乡,遇到节庆,大家会围着篝火跳舞,不过最隆重的是祭祀,会有很多祭祠和巫女举行仪式。”
蔺少弈更是全程赔笑,跳得更加起劲,“这么好,有空可要见识见识了!”
蓝玉生笑而不语,跳过一阵之后来到嘉陵江边,拿出明珰之前买好的孔明灯,借来一支毛笔在一只红色的孔明灯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安”字,她希望自己认识的人一生一世平平安安。后又将毛笔递给蔺少弈,“写下你的新年愿望,上天会帮你实现的。”
蔺少弈接过笔,猜疑了一下,又将笔递到她面前,“你帮我写吧!随便什么都行!”
“愿望怎么能够随便呢?必须你自己才行!”蓝玉生将笔推回去。
蔺少弈转头盯着卫邑和卫瑫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在一个黄色孔明灯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这就是我终身所愿!”这个笑脸的意思就是让其它人跟他一样过着没心没肺的生活。
其实我也有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身上剩下的十六道封印早日解除,这样我想削就削谁了!
封回宴也在孔明灯上提了一个“安”字,随后明珰与罗沧也过来,大家纷纷提字,燃起来倒数三个数,一起松手,七个孔明灯不惧大雪徐徐升起,带着七个人的美好的心愿,到达天空的最深处,化作点点星光,七人仰望天空,眼中都是相同的憧憬,今日能够相遇,这是这七人的缘份。
“哎!我已经有五十年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一个苍老的女声在七人身后响起,蔺少弈与蓝玉生同时一惊,七人纷纷转过身来,见一位容颜苍老,满头白发,穿着一件青灰色大袍,全身却透着一股苍劲的老妇人。
“年婆,您怎么来了?”蓝玉生有些吃惊。
年婆锐利地盯着蔺少弈,“我来帮桑暮完成遗愿,年轻人,咱们也算有缘,现在就跟我走!”
蔺少弈双臂环胸,如春花般地笑起来,“不要,我还年轻着呢?”这一句直让封回宴大瞪眼半天,蔺少弈见他那副表情,眉头一皱,用胳膊使劲地朝他胸口戳了下,这厮受痛才恢复正常。
“天下人想求都求不来,你却推迟?你是不屑还是不耻?”年婆隐隐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