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没有中奖,捡钱之类的,你不用给我说破财免灾之类的。再说你一学生还学起算命的了。还有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就上搭话,也不知道用哪个相当有名的说法‘我看你印堂发黑’之类的。”
罗三海当然想这样说,不过他也没有太多闲工夫去挑刺,这些话顶多是在他的心里转个圈之后就一瞬间抛开了,口是心非也就是如此吧,到最后他的话就变成了这样:
“是吗?那我最近要注意些了,谢谢你的提醒。谢谢哈。”
之后他就很自然地打开了一本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课本,低头假装看书起来。
OK。简直教科书般的打发方式,简直完美,罗三海感觉自己都可以出一本关于敷衍推销之类的书了,虽然他这样的做法八成会变成“注孤生”的命运。可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命运的话,再努力应酬的话不是很亏吗?既然这样的话不如轻松点好,这就是罗三海的想法。
明显这种做法只是能打发一般人,一些比较顽固的就比较无解了。不过还好,像刚刚找罗三海那样的妹子一般不会对一个人陌生人死缠烂打。
那个来“警告'还是来干什么的女同学,只是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明显不想理罗三海了,这正合他意。相对于简单摆脱麻烦,那种轻轻松松妹子离他而去,幻想破灭的失落感就成了小事了。
他现在想的是张丰的事。
女朋友是关乎繁衍的重要事情,但显然这种脆弱的男女朋友关系,即便有着生理需求之类的条件,也没有坚挺的基友关系在他生命中有着更为关键地位。不,是挚友,毕竟罗三海还没有搞基的打算,就算自己撸也不搞基,罗三海大概是这种想法。如果要问为啥的话,只能说有生命危险。。。。
就这样,那罗三海认定的挚友:张丰现在在哪里呢?
在罗三海惦记张丰的时候,张丰却没有想起他来,因为现在的张丰恐怕已经记不得他了吧。
此时此刻的张丰正因为一个通过一个陌生的同学传来的消息前往学校门口,和他说的话大概意思就是“你某个亲戚来找你了,你赶快去学校门口找他吧。”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还会迟疑一下,因为“如果是有些熟悉的同学也会这样无关痛痒的戏弄一下”大概会有这样的想法,张丰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
听完之后就十分果断地抛下了本来就没有的作业,慢慢向着学校门口走去。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张丰想要记住路是相当难的一件事情,这个时候地图就成了他所需要的必需品。就算如此想要在相当大的学校中找到路对他也不是很轻松,还好张丰并不急。于他而言缓慢的独步是一件相当享受的一件事情,虽说在人多的环境多少会有些不自在,但是还好的是张丰有自己独特的表情,类似沉默的羔羊,“沉默者”。这也不是他想要这样的,不过上天已经注定的事情也只能用自己舒服的姿态去应对了。于张丰而言就是如此,对于那些想快的人又要如何应对呢?
其实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想快的就只能快一些等着他了,说到底就是为了不给那些快的人添麻烦,他也懒得应付才这样显得孤僻吧。
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不需要别人他一样慢,相对于此想快的人就没有这样“无害”了,无关善恶,其实本就是彼此的性质吧。
缓慢走向校门的张丰没有何时会上课,会不会迟到的概念,就因为这样他走起路来也就这样“安稳”。倘若往好的地方说就是稳重,有底气之类的。往坏了说就是不知所谓。
他听着喧闹的世界,就像一个过客,过而不入。只是看着,永远融入其中,因为他到底从心里是个异类。
欢笑声、吵闹声、谈话声、各宗各样的声音,就像开了一个只有声音的音乐会,千百种声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要把单个的声音分辨出来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办到。就算真的能够办到也只是能分辨混杂其中,之后分离的一小个部分、片段而已。因为以他而言这所有的声音又是一个整体。就像一部剧中的主角、配角、背景、旁白这些东西每一个单独拿出都是不完整的,都是剧情的一部分。所有这些东西无论缺了那个都是不行的。换而言之,张丰只是观众。
到了校门口后,张丰很轻易找到了他的“亲戚”。
本来张丰还需要担心找不找的到人,毕竟就算是亲戚他也没有见过,他的小本本上也没有记什么亲戚啥的。到这种时候就比较尴尬,还好张丰脸皮厚,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承受不了打击。
说是张丰找到了他的亲戚,不如说他的亲戚找到了他。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体型还算消瘦,这样的人在华夏有千千万万,他只不过其中一个。
“小丰。”“小风?”
刚看到张丰出校门,那个中年人急急忙忙喊道,看他的样子好像对张丰很熟悉。本来在校门外头等待的他兴冲冲的进了学校,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直接把他拉到了门外。就那样的急躁,无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都大概会以为是拐卖人口的。
稍微让人有些疑问的是他这样的年龄就算拐走也没有太大作用,无论是卖给没有孩子的家庭,还是当苦力,年龄都不适合。
“我是你爸的老相识了,他一般叫我大哥,虽然我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多少论起来会比他有些资历,你就叫我曲伯伯就好。”
那个自称张丰的“曲伯伯”的中年人如果只看年龄的话,张丰这样叫也不吃不了亏。可再怎么说这也是没有经过证实的事情,如果是正常人无论怎样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话。可,张丰并不是正常人。曲文海只是说了这一句话,他就老老实实地相信了。继而跟着他上了出租车。这样看了,也不怪张丰的父亲会有那样的怀疑了。要是你养了十几年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孩子轻轻松松能被人拐走,就算孩子依然会疼惜,心里难免也会有疙瘩吧。
相信,信任。多么简单又复杂的词语。
却是很多时候稀少的的东西。如果是一个相处多年的人,你可能会对他信任。要是陌生人呢?
只是因为因为某些其他东西翻脸不认人的人太多,这种东西才会珍贵吧。
到后来信任都成了珍惜的,奇怪的事情。可能这样才应该质疑吧,话说出来美德之所以是美德,就是因为看似理所当然,又是绝大多数人所做不到的。
现在人常想起的那句话“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概就是怀念那段过去有可能出现的‘大同社会”,淳朴人性吧。
再怎么想念也不会有退回去的日子,退回去之后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过去纷争少,也只是需要“争”的东西少吧。要是到那样世界,我们多半都不回存在,就算在也会以一种更难的姿态活下去。
“我小时候还抱过你,你现在恐怕都不记得了吧。”曲文海以一种意味声长的笑容看着张丰,这带着别样情绪的眼神也不会对张丰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媚眼抛给瞎子看”,曲文海感觉好像一瞬间就摸清了这个挂念很久的大侄子。
两旁的道路呼啸而过。“世界如此喧嚣,我却如此安静。”这是张丰在很早以前就记录的话,要是用英语说出来可能更有范,更显得有内涵。很可惜张丰不会英语,也不会让自己更加引人注目。
“我们这是去哪?”
张丰例行公事般问了一句。
“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是敷衍的回答,像这样的答复在别人那里可能行不通,张丰好像听到满意的答复一样,心满意足的碧了嘴。也无怪乎张丰的父亲,就算是再脾气好的人,你的孩子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被人糊弄,极为轻易的被别人拐走,心情也不会好的了。
信任是极为轻易的,也是极为难的一件事情。因为不愿意相信别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值得相信的也就显得十分珍贵了。愿意轻易相信别人的也就成了涉世未深,太年轻了。。张丰明显也是太年轻了,不过这样真的不好吗?
飞驰而过的是车,同时也是思绪吧。
其实容易忘记有时候也不是坏事吧。
张丰也依然是那个性子,只是为了减少麻烦,他平常的时候也不愿意说话,更不愿意主动和别人搭话成为习惯的事情,张丰不想改变也不会因为一个无缘无故跑出来的亲戚而改变。这一点倒是很有警惕性的样子。其实与其说警惕心,不如说他是因为“懒”。
“小风啊,你这样可不行啊,沉沉闷闷的和一个闷葫芦一样,赶明儿我找一热闹的,用那样的朝气冲一冲你身上的死气。一个年轻人哪能像你一样死气沉沉的呢。人活一口气不就是那口朝气吗,要是没有那口朝气,人不就和那死物没什么两样了。那要是像这样,日子久了可连媳妇都找不到。在我们华夏这可是比你们那个考试还要重要啊。”
“哎,小风啊,你看这风景多美啊,这车可不就像鱼在海里游吗?这路是水道,这碎石是珊瑚,这各种各样的车就是鱼啊。某些限速路段就是水压比较高的地方。”
“小风啊,你可别以为只有那些旅游景点才有欣赏的价值。你看这景这色,要是你感到心旷神怡,会因此快乐也就比那些有名的地强上许多。因为这个社会到底是人组成的,人认为黄金珍贵,他就成了硬通货。人认为这有用,且找到了用的办法,就有许多同类相食的事情发生。”
“所以啊,小风你啊也不要太过诚实了,毕竟不是每一个都是我曲文海。”
曲文海慢慢念叨着,本来没有见过张丰好像也感受到了他所能表露出的些许善意。不为所动是他表现的唯一表象。
“诚实有错吗?”
张丰一句话就把曲文海问住了,他愣了一下。
“没错啊,但是。。。。”
“需要改吗?”
“不需要该,但是。。”
“既然没错,既然不要改,那你说这些干啥?”
这才真正把曲文海问住了,因为:张丰说的没有任何错误,就像谎言不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他终归是谎言。过分诚实是不成熟,但是说到底“诚”,才是应该的。这些也是从古至今一直推崇的。就算扯出社会复杂人心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改不了张丰本身的正确性。
曲文海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本来是对这个许久相知不相见的“侄子”打打预防针,省得他到时候叫人给骗了。哪知道本来当老师的他倒是被“学生”给好好上了一课。
以他而言倒是不太厌恶张丰这样“天真”的。
“走吧。”老农穿着的男子,对后面的少年说道。他们的眼前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变的田野,如果是在他们那个视角来看的话,看到的就是一片无尽的耕地了。
如果硬说有什么感触的话,说震撼就有些骗人的嫌疑了。只能说他们看到的确实很多,也联想到很多。
“有人说‘站的越高,看的越远’,想必这就是他们进步的动力吧。也就是欲望。就是因为欲望越多,进步的也越快,到最后也因为欲望连自己的初衷和根源忘了。也怪不了什么就像在想像中的家乡更美,在照片中的景物越好看一样,我们站在这里感觉到的下面更加美丽一样。倘若真正看了实景之后就不尽如人意了。”
“不过再怎么样也是根源啊。”
“小风啊,你的根源又在哪里呢?”
少年嚅动一下嘴巴,声音却想从心里发出来似的。
“大概是在远方吧。”
“你会想念吗?”曲文海脑袋里翻腾着连他自己都不分不清的情绪,苦涩?怜悯?同情?或者说感同身受?
“会啊,不过我终有一天会回去的。”
“在那之前你就不在这异国他乡体会一下不一样的美吗?”曲文海想过他的下一句话是‘体会又有什么用最终还会忘记’。或者‘和这个相比我更想回去’。之类的。
却没想到的是张丰一脸不用你操心的表情。
“体会着呢,再说这里也不是异国他乡啊。这里也是我的家乡。”
“就算我不适应这个地方也不代表我是其他地方的人啊,既然降生在这个地方,就算也没有人知道会有一个张丰的华夏人,也不代表我不是华夏人吧。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想法去远离家乡的地方。就算我从没有对这个家乡没有任何值得说道的贡献,就算在这个地方也还有为数不多的坏人,可谁依然不能否认我是此处土生土长人吧。只因为我因斯而长,因斯而存。”
“就算我没有勇气去炸某岛某国,也烦于去幻想去讥讽某些其他。却依然改变不了我的心啊,既然生于斯,长于斯,就算不会死于斯,我的心却依然有部分埋葬在这地方吧啊,只因为这身体却是由这土地的土所捏成的。就算我是一个不懂人情世事的人,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就算我无法报答,我的心也寄于此。”
张丰磕磕绊绊的说出了一番话,说过之后脸有些红红的像喝醉了酒似的。
“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哈。”
“怎么这样,刚才张丰同志的讲话非常感人,我都那小本子记起来了,以后一定让我的同事朋友都学习学习。你可不能说一次就忘了,以后唔还需要你去演讲呢。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不要,这样的话说一次就够了,说太多次就太让人感到羞耻了。”
“有什么羞耻的,表达爱国之情羞耻,告白之类的就不感到羞耻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什么恶习。你以后必须得说,就在你们那个结业典礼上吧,你得上去说两句,回来我对捏们校长交代交代。”
“我怕我忘了,再说我也不适合上。。。”
“忘了不怕,我找好专门的人提醒你,这番话也抄到小本本上了,到时候你临场发挥就是。”
“放心你要是没有资格,其他人就更没有资格了,这件事你必须得去办。你还记得上次你在放松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吗,下次就让他通知你。啊,忘了?忘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认识你的脸就行。”
“结业在什么时间,也就几个月的功夫吧。忘了告诉你,结业不是结束的意思,华微子三月一小结,一年一大结。”
“什么你说放假时间和结业冲突,不会的,没毕业前你们是不会有真正的假期的。”
“这事情就怎么定了。”
“就当你帮伯父的忙你也得去露露脸啊。”
曲文海难得佝偻了下身子,在他站直的时候显不出有多高大,等他弯下腰来张丰才有一种天好像塌了感觉。似是而非却如此清晰。
他的心里闪过一些清晰的思绪。“终归是老了啊,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显得疲惫了。”
这也就是曲文海这样着急的原因。
老了也就想着小辈的前途了。
就算是曲文海也不能免俗。
看到了这样的曲文海,张丰一瞬间心软了气来。一激动就答应了曲文海的提议。
等反应起来才后悔莫及。却已经晚了。
至少他成观赏动物的命运是改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心里安慰自己;“到时候肯定没有现在的记忆了。所以烦恼也让以后的自己去烦恼吧,”
张丰开心了许多。
“其实人会刻意忘记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某些事我越想忘越记得越清楚呢?”曲文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