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两朵白云聚散,就像嬉戏一样打了一个圈便消失的无形无踪,天空也变得晴朗起来。
在距阳一个偏僻的角落,本是荒地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几层小楼,涂抹上大大的弃字,灰色的墙壁即使在白天也有一种威慑感。
其实,不过是像是一只巨龟的模样罢了,只是体型大些,红色的弃字就贴在尾部罢了。
在二楼窗台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就靠在护栏上,嘴里刁着烟,一口一口地把烟圈吐出来,嘴上带着懒懒的笑。
从远处传来孩童打闹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眼里见到两个小小的影子在窗台嬉戏,他的眼中也显露出他过去从没有过的感情。
也是他刚刚在找到的财富。
只听得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互相缠在一块,摔倒的声音,黑衣男子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蹲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起来。
也许是过于对于他们过于了解,男子有十足的把握他俩不会受伤。
仔细看着才知道,那两个身影却是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年龄虽小却有了有些成年人都不会拥有的成熟。
大点的是一个小女孩,扎了一个小辫子风风火火地站了起来,又一把拉住正在假装哭鼻子的弟弟,故意小声地说:“别装了,弟弟,叔叔已经看出来了。”
黑衣男子故意掩饰着笑意,看着正在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的弟弟,。黑色的眼眸中闪着光,却不是过去装出凶恶的凶光了,感觉更加自然,更加适合他了。
小男孩看着“叔叔”,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地乱转,也不装哭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用小小的衣袖盖住眼睛。又慢慢的把手臂往面收,用稚嫩的小手盖住有些发红的眼睛。用指缝漏出眼睛来,黑的发亮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一只手把烟拿走,一只手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子,故作严厉的说“小捣蛋,想干什么快说,再不说的话,叔叔了要打你屁屁咯。”
“不要不要,叔叔你就再讲一下我父亲母亲的故事吧,我和姐姐都想听了。”小男孩的脸上充满了超出年龄的狡猾,让黑衣男子来说的话他更愿意称他们为聪明。毕竟,这两个孩子是他大哥的血统,也是……
“好,好,好,我讲还不行吗?小捣蛋,你想听故事的话还不直说,叔叔都让你们转圈转傻了。你们以为我不会给你们讲故事不成,也太不相信叔叔了。”黑衣男子一把抱起小男孩,就用胡子扎着小男孩的额头,小男孩脸上十分嫌恶样子,用小手推开他的下巴,嘴里却带着笑意。
“叔叔,不是我们不跟你说,作为爸爸的后代怎么一直直来直去的要东西呢,就算和叔叔也要拐着弯来要。要是我们要的话虽然你会给我们,但是你和我们都会认为我们欠你的,如果是你为了安慰我们讲故事,如果我们再装个可怜的样子,这样不仅我们不欠你的,你还会认为你欠我们的嘞。”
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手求拥抱,小脸憋的通红,就是不肯用嘴说出让“叔叔”抱抱的话来。
“哈哈,不愧是大哥的孩子,虽然还嫩了点,假以时日,这两颗渺小的种子终有一天会长为参天大树。”黑衣男子在心里偷偷想着,又逗弄了一会小女孩,终于把她也抱了起来。
“叔叔,我们不要听关于爸爸怎样把敌人打败的故事,我们要听完整的‘乱与散’”
“还有,我想叔叔一定在想‘无论有再高的天赋在小的时候还是太嫩了,我只要一诱导就会把心里所有的想法说出来’其实如果不是叔叔你,我才不会说这样的话呢。”
“还有还有,你怎么会认为我们刚刚的不是演戏了,哼哼,叔叔果然还是太嫩了。”
“不愧是爸爸嘴里面‘四肢还算发达’‘头脑绝对简单’的存在”
这熊孩子。
黑衣男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以一种低沉的语气娓娓道来,“这是一个乱与散的故事”
十人成众,百人成群。那万人就所能成的气势就更不是十人百人所能够成的气势就更不是十人百人所能比的了。赤扎军所有战士恐怕又要远远超出这个数字。
黑压压的人看似无序,乱糟糟地站着,其实他们又在遵循着一种特殊的战法,虽然在外面看不出来,想来只有在真正大战的时候这支曾经被称为“杂牌武装”的赤扎军才会真正显露他们的锋芒吧。
在赤扎军正前方,却是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角色。要知道就算是乌和之众给人的威慑也是相当大的,这个人能承受住人数所带来的压力,就只有一个不简单的评价能够形容了。君不见我们大部分人站在几百人的所观赏的舞台上都会紧张,更别说在这些训练有素人数需要以万计的赤扎军所带来的压力更是难以想象了。
想来要是一个胆子小点的人让几万大军一声齐喝,当场吓死都有可能。
坐在座位上的那个男子轻轻踢了一下屁股下的藤椅,发出了点滴细小的咯吱声,他好像在等些什么,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抬起头,面前是他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家底,总有人看不起他这只从各个地方征调的“工人”,他听如此之类的话之后却一点没有在意的意思,因为他的自信恰恰就是这只“杂牌”建立的,“王与军同在”这句话绝不是光用来喊得口号而已。
赤扎军中突然有了一点一滴的骚动,他刚发现军队里面就已经平静了下来。天上的乌云慢慢笼罩晴空,就像天空下密密麻麻的人,也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
他站起来呼喊自己的名字,对着他身后的来敌“吾乃乱王张怀岳,携麾下十万八千赤扎军已等候阁下多时了。”有人欢呼着,呐喊着是“张怀岳”的名字,同是时也是“赤扎军的名号。”
“少见你这样的王,和王比起来你更适合为将。”来者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丝毫不在意张怀岳“赤扎军”的威胁。。。。好像在他的眼里,一和十万八千根本没有数量的差别。或者说这对于他来说只是时间上的差别而已。
张怀岳转过头来看向来者,那隐藏在兜帽下年轻的面孔有着一道深深的划痕,仅仅露出的一点下巴和嘴缓缓的张合着。“更少见你这样的刺客,要说刺杀,你简直连给那些老鼠提鞋都不配,可你的伤害力确实是那些家伙如何也赶不上的。”
“所以我更愿意称自己为杀手而不是刺客,因为我喜欢‘开门见山'“说话间,一柄短剑就往张怀岳那里刺去,只是往前一送就要刺进张怀岳的的胸膛,想要一剑毙命。张怀岳左手往后虚按,右手同样拿起拿起了一柄剑,间不容发地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天空中突然闪起了一道光,照亮了有些灰暗的世界,紧接着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张怀岳涂抹着剑上的血,又和那个自称“杀手”让无数位高权重的人胆寒的“天下第一刺”这柄锋利的钢刀不知道斩断了多少可以被称为历史文物的东西,到了今天终于连他张怀岳也要被斩了吗?
他的虎口都已经有些崩裂,即便他每时每刻都在恢复着,原本令他自豪的“返璞归真”在来者的技艺面前就好像孩童的玩耍一样,有趣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两道剑反射的是白色的光,就像游龙一样在雷雨天气兴风作浪,偶尔有闪电应和着他们的节拍,歌唱着舞蹈着,有观众就在舞台下坐着,又有雷雨助兴,得此一战夫复何求?
只是一交手,张怀岳就把来者的实力看了个明明白白,他也知道就算是把他的赤扎军全军压上也不过是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罢了,他张怀岳又如何能做的了贪生怕死的事情,且不说逃不逃得掉问题,他张怀岳就从没有逃过。
不把赤扎军压上也非是心疼部下性命,更不是为了收买人心,这只是一种惯例而已,刺客他来对付,攻城拔寨靠赤扎军。违命者先断一臂,这看似操蛋的规定,却是赤扎军强悍的根本,也是自从成军后从未被打破的铁则。
来者瞟了一眼屹然不动的赤扎军,心里带着愉快的笑。同样是少见的人,怎么也能演绎出少见的事吧。
张怀岳又和来者拼了一计,往后退了几步缓过神了,恍然大悟似的问了一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
来者明知道他是为了修养元气,却也不得不停下回他的话,实在是他明明做事无耻却让人挑不出刺来。再说,他这比自己过去遇到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至少他没有让人“一起上”,来一场不太赏心悦目的比试,即便赌注是双方的性命。
“潜亦前来取乱王张怀岳的性命”
“这才对嘛,我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首先要把礼数做足,虽然礼数是个比我更会操蛋的东西,可你可以不理我,但是不能不理他,所以。。。。。你不用这样急吧。”
“所以多说无益,看招吧。”潜亦明显不耐烦地出剑,他手中的剑在越暗的环境好像就越亮,直吧张怀岳的眼给刺的有些难受。
越打张怀岳越是不济,无论是元气还是剑,他显然都不是潜亦的对手,他能撑到这种地步恐怕只因为他并不是只背负着一个人生命,他还有麾下的将士需要考虑。这并不是他的实力不同,而是潜亦的剑法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
张怀岳要是真的实力差了,又怎么回活到现在?自赤扎军还是一个很小的团伙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被刺杀的次数已经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如果一次两次是运气好,那三次四次呢?没有一个人会真正侥幸成功。
不过这次的他却很有可能嗝屁了,虽然有些不甘心,还没有把那些一个个眼睛张在头顶上的家伙一一教训过来,可仔细想来他们称自己的赤扎军为杂牌的时候,嘴里何尝不带着一种酸味,不过是吃不到葡萄吃葡萄酸罢了。
张怀岳的手臂已经有些酸了,元气已经剩不了多少了,只是凭着一股意念支撑着,他的出招也不想刚刚那样给人一种油滑,市井无赖的感觉。大开大合之间透漏出一种潇洒写意的气度,有人说是王道,让潜亦来说的话更愿意相信这是正策明谋的将道,用王道也未尝不可,谁叫他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乱王”呢.
一时间本来被压着打的张怀岳竟然又和潜亦打了个旗鼓相当,不过他和在场的潜亦,以及赤扎军的部将都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原本秩序井然,站在那里连动的人都很少的赤扎军也慢慢骚动起来,乌云依然在天上聚着,不知道站了多少空地的赤扎军连跑动都很难。
里面突然响起了喧哗声,本来一人一句的悄悄话也汇成了响彻世间的声音,黑色的甲衣连成灰色的大幕,他们不约而同地分散开,原本紧凑的阵型慢慢变得松松垮垮,虽然人数众多且没有展开,可是他们在散开的过程中甚至没有发出特别明显的声音。
当他们站好阵型之后,不只是先开的头,这些穿着黑色甲衣的士兵一边砍掉自己的左臂,一边用右手持刀往张怀岳那里冲去,然后刚进入他们战斗的范围就被潜亦一剑砍死。
没过多久,赤扎军阵营中的手臂就堆成了一座又一座小山,虽收效甚微赤扎军的士兵依然要放弃的意思,只是沉默的看着冲去的战友和即将漏出的空位。
张怀岳心里却滴着血,这些好小伙可都是他一个个带出来的啊,他以为自己能够漠视生命,他以为自己能像真正的上位者那样视下面人为草芥,他以为自己能够任性的让自己军队里面的人去死。
可是他错了,如果真的漠视就不会下“自断一臂”的命令,也不会明明是个君王还冲锋陷阵。
他现在好后悔他发出那些个自以为是的白痴决定,只得声嘶力竭的喊着“你们要真想过来陪我就不要砍手臂了。”
却有一个刚被抛出来的尸体,肠子拉的老长,脸上腿上血肉模糊,一条宽宽的衣袖就在那里甩着,他忙前去抱住他,抚摸着他的额头,脸上不注意就有两行热泪留下。
“王上,一切依计划而行。”
将死之人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段话,张怀岳却再也忍不住了,“他要杀的人是我,你们...你们为何...”
“乱王不死,赤扎不灭”本来奄奄一息的人不知哪来的,直起身来,用他平生最后的力气嚎出了他人生最后一句也是他一直都想说,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的一句话。
一呼百应,无论是正在参与围攻潜亦的士兵还是在站在原地未动的士兵都应和着,歌颂着,他们平生唯一的信仰。
“果然是很少见的人啊,或者说绝无仅有吧。”潜亦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他也不是没有闯过大营,过过关隘,不过那些地方一般都是他杀掉主帅后,胡乱砍杀个一同,就做鸟遁猢狲散了,哪有这样没有主帅命令,就一个一个上来送死的士兵,就算是以他钢铁般的心境也不得不在如此的惨厉中动摇。
“本来以为是一场赏心悦目的决斗,不想弄得如此血腥。”
在潜亦剑所能够及的地方,完完全全成为了猩红的地域,他也不得不一边打一边走,还要挡住从远处飞来的箭,也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手上的动作却和开始一样稳定,出剑依然如和张怀岳打斗的时候一样快。
“你们都退下,现在我要和我们的杀手先生分个生死,如果赢了就容后再议,如果我死了有几个能随我去死的,嚎一声。”
如果别人来说这样的话就不光是自私,而是灭绝人性了罢,可这是乱王
正在围攻潜亦的赤扎军慢慢退去,人群中慢慢响起了无穷无尽的嚎叫声。
“好,潜亦兄,我来送死来了。”
潜亦的那把短剑放出了无量的光,完全无视张怀岳的防御,剑光一闪。只看这一招,张怀越就知道他死的不怨,也许他已没有办法述说,可他临时前的一瞬间见到的美丽,却是一般人永远见不到的把,即便是他自己的计划,他也有过后悔,可此刻的意见却连他的后悔一同骚去,“也许这样死去也不错,至少也不用装着用自己不会的话语了“张怀岳临死前冒出这样的想法。一代可以被称为“狂”的乱王张怀岳就次被小有名气的潜亦所杀,其麾下赤扎军尽自尽。
有传“潜亦一人一剑把赤扎军杀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连张怀岳都被杀了”自从此起潜亦才进入一些所谓高层的视野。
眼光还在乱王死那里死瞪着不放的人们,永远不会看到,那点点星火飘荡,不知何时是否也能撩了原。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