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军民积极应敌等待朝廷救援,城外的蒙古人则日渐焦灼。
眼见天气越发寒冷,很多蒙古人虽然从征服大理过来,但还是很不适应这西南阴冷阴冷的冬天,开始出现一些非战斗减员。
而军队无力强攻,只好等待妙双教来人,期待再次潜入城内作乱。于是大军只好开始围城,派出数十支收粮队,来到各处乡村坞堡,强征粮食,**掳掠,无恶不作。
一时引的静江府怨声载道,天怒人怨,惹的城内众人无不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
但是只能自保的静江府无力反攻,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父老乡亲惨遭蹂躏,这也让蒙人在骚扰攻城时面临了更激烈的反抗,使得其士气越发低落下来了。
兀良合台几次催促亲卫联系妙双教中人,却还是一直联系不上,无奈的他只好一拖再拖的等待了。
围城快月余,每每看到从远处被赶到蒙古军营的百姓遭受折磨,就让在城内的王政达备受煎熬,数次想强令军队反攻解救,但还是被钱义劝住了,他说若是解救,单凭现在的军队,一次侥幸或可无事,若是有事,则府城不保,反而连累尚还安全的城内百姓。
而且城内存粮最多够用半年,若是解救成功,在城里的人越多,消耗的粮食越多,到时候怕是坚持不了几个月了。
孰轻孰重,自不用说。只是从小接受“保民”思想的他,很是难过,只好越发努力筹备物资以供军队使用,好多杀敌以报治下百姓之仇。
姚弘晟也在从府衙里确认蒙军没攻占义宁县后,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更加用心用力的做好工作,也陪着王政达数次巡视城墙,亲临一线战斗。
战争,让每一个人都在快速成长,姚弘晟痛恨蒙古人的同时,也越发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生命是每个人的财富,生命是短暂的,是一去不复返的,人的一生就如白驹过隙,一旦过去就不会再来。时间不可倒转,热爱与珍惜自己的生命,把握人生中的每分每秒。
这一日,姚弘晟随府衙众人陪着王政达巡视城防,来到城墙突出部的马面上敌楼上,王政达远眺在远处的蒙古人营帐,只见往来人影憧憧,人喊马叫,好不热闹,而一里外蒙军本部营盘,大小蒙古包矗立,严整肃穆。
“哎,看这两处营盘,就能见微知著,蒙宋军队间的巨大差距何其大也。”王政达一脸感慨的说道。
身后众人莫不点头称是,心情沉重。心中亦是深知蒙人战力的姚弘晟,以小观大,这让他不禁对宋蒙间的战争有了悲观的看法,何况这只是一只偏师,还不是正在攻打四川的蒙军主力啊。
心情悲凉的他不自觉的吟诵出了一首诗:
“一自胡尘入汉关,十年伊洛路漫漫。
青墩溪畔龙钟客,独立东风看牡丹。”
“难得你知晓这首诗俊陈简斋的《牡丹》,此诗藉物抒怀,可谓是蕴藉至深的愁绪啊。”王政达听到有人咏诗,回头看到正是满脸悲伤,目光深沉的姚弘晟所吟,双眼不禁一亮。
待听到是本朝初年,高宗时的陈与义做的《牡丹》,更是心里赞赏不已。此情此景,这是契合啊。
众人听后无不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虽然这首诗说的是前金国入侵故都时候的事,但自蒙人兴起,他们比之女真人来到更加凶猛残暴啊。
一时各种悲情思国的诗文互相传诵,引得一众文官悲思怀古不止。
“倒是小子不好,惹得大家徒增悲伤,坏了军心士气,小子在此给大家赔罪了。”眼见因为自已无意吟出的一首诗,弄得众官僚很是难过,心中惴惴不已,说着忙弯腰作揖。
“无妨,你念的这首诗很好,甚合我意,不过是看到城外蒙人作乱而想到国事艰难,大家一时有感而发罢了,与你何干。”王政达见姚弘晟不安,安慰道。
“多谢府尊,学生孟浪了。”姚弘晟很是诚恳的说道。
“不过蒙人虽强,但我大宋天命所归,必然可以度此难关!”王政达倒是不以为意,随口说道。
听到王政达这么说,身后众僚立刻跟道。
“明府说的是,想我煌煌大宋自太祖立朝,历十三帝,二百八十年,虽有靖康之耻,但终是应天顺命,岂是北蛮之人可以窥窃神器的!”
“是极是极。”
“只要圣天子在朝,亲贤臣,远小人,必可大有作为。”
“然也然也。”
······
看到刚刚还一副空悲切的众官,此刻一副忠诚贤良的样子,姚弘晟不禁目瞪口呆,好吧,他实在没法从刚刚的悲苦之中,如此快速的进入慷慨激昂的状态里。
待到第二天凌明,正安静打坐的姚弘晟,突然听到从府衙前传来阵阵喧嚣,心知有异的姚弘晟起身批衣到了偏堂,听到了蒙古人撤军的消息,心里高兴之余很是疑惑,怎么突然就撤军了,莫不是有诈吧?
心里一惊,急忙出声道:“府尊,此事蹊跷,小心有诈!”
“你说的我知,刚刚斥候报上来时我也很惊讶,已经加派人手去查看了。”旁边的钱义看是这个不到二十的小子发话,心知此人很受府尊爱护,没有轻视,解释道。
“嗯,你的担心有道理,小心无大错,钱指挥,一定要搞清楚状况,没确切消息前,不要随意散布,紧守城门,加强戒备,以防蒙人杀个回马枪。”王政达感到很高兴,姚弘晟能在高兴之余想到这些,说明他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消息蒙蔽,保持冷静理智,越发欣赏他的为人才干了,转头郑重的向钱义说道。
听到府尊大人如此重视这个小子的话,不禁为没有刚才轻视他而感到庆幸,点头称是,随即领命而去,安排得力人手去探查了。
不管怎么说,蒙古人能撤军,这让大家感到由衷高兴,待等到大批查看蒙军动向的斥候回报的消息,终于确认了蒙军在凌晨拔寨起营,向北而去的消息后,从府衙为中心,一股欢呼得生的浪潮,如海涛般,扩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