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冯玉玲和洛骁说:“做了两床双人被,两床单人褥子。明天我和你爸去买东西,添置新房。”
林祥松说:“把西屋买个梳妆台,买个电视柜、买一台七八千的好电视吧!明天咱们都一起去吧!”要娶儿媳妇进门,总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林祥松的心情明显的不错。
冯钰玲皱皱眉头,“骁骁怀孕反应大,坐车去县城太折腾,明天咱俩去买东西得了。”
林祥松说买一个七八千的电视机,洛骁的心里也就舒坦了点儿。其它的,将来她都不会要的,但是,这台电视机可以带着。洛骁真心觉得很折腾,不想去,“我就不去了,坐车晕车,太难受。”
林季烨说:“我在家照顾洛骁吧,我也不去了。”
林季炜和林季婷要去看店,也都不会去。
第二天,洛骁和林季烨两个人看家。洛骁真是懒得一动都不想动,就窝在热炕上,扯着一床被子,有些微昏沉的一直躺着。
林季烨烧水、端水、洗水果、做饭、抱柴禾、打水、烧炕……一直忙碌着。
洛骁虽然自小在农村长大,经常帮忙去地里干活,但是,其实,家里这些零碎活洛骁都不会做。她打心里讨厌这些零碎活,所以十分抵触,就由着自己的性子,从来不去学习。家里的活有很多,孩子也多,干哪种都是干,所以,也没有人强迫她非得做这些。所以,洛骁是什么家务都不会做的。
下午,林祥松和冯钰玲雇了一辆车回来了。从车上搬下来一个梳妆台、一个电视角柜、一台电视机,还有两个要挂墙上的婚纱照。
大家忙忙碌碌的,就把东西都安置在西屋里。
洛骁看着简单冷清的新房,屋子里因为房子前面仓房的遮挡,有些发荫凉,洛骁的心里也觉得有些发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热闹像样的婚礼,这样的婚礼,她宁可不要。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能够怎样后退?只能怪自己心里不痛快着。
其他人都在讨论着今天加急制作了一个婚纱照,原来洛骁和林季烨选择的那个两个人都是侧脸,加急的这个是正面照片。挂在墙上的,需要选择正脸。林季烨因为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再制作,又拗不过洛骁的性子,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默认了。可是,看到已经制作出来的照片,林家父母不满意,谁家结婚挂个侧脸,只好再制作一个。
洛骁听到大家讨论那个电视机,花了2400元。冯钰玲哈哈大笑,言语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开心:“这个电视机多便宜啊!幸亏我去了,你爸这个虎逼,非得要买个七八千的电视机,我急眼了,他就没敢买。”
洛骁听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再听下去的兴致。拿起自己的包,拽了拽林季烨的袖子,低声说:“林季烨,我要回家。”
林季烨看着洛骁的脸色,不只是苍白,还带着万分的不悦和隐忍的怒火,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骁骁,你等一会儿,我让我妈妈去订车。”
那个时候,农村有车的特别少,订的车在外地,需要等将近一个小时才会返回来送洛骁,洛骁就只好沉默地等着。
冯钰玲和洛骁坐下来聊天,冯钰玲说:“我爹死的早,我十四岁在生产队当整个劳力,干什么都抢在前头,决不被别人落下。生产队分什么少了我的都不行,我就去和他们干仗。从十四岁开始,我就养活你姥娘、你老舅、你老姨。季烨的老舅和第一个媳妇结婚的时候,结婚的那天早晨,新媳妇就不下轿。我穿过人群,走到跟前一问,原来是因为没有准备红盖头,她就在那里别扭着不下轿。我扭身回屋里,扯下来钟上蒙着的一块红布,拿着去给你老舅妈蒙到头上。她还是不肯下来,我就火了,‘爱下来不下来吧!’我就走了。我走了之后,她寻思半天,自己扭扭嗒嗒的下来了。结婚那天不顺利,你老舅和你老舅妈过日子也一直不顺利。你老舅脾气不好,总打骂你老舅妈,你老舅妈又不敢反抗,自己在心里一直憋屈着。就这样,胜才十岁,香香六岁的时候,你老舅妈就死了。后来,你老舅又娶了选择这个老舅妈。这个老舅妈可不像原来那个脾气好,和你老舅对着干。总是和我哭诉你老舅脾气多么的不好,活多的一天都累死她了。”
洛骁听到这里,忍不住扬起了讥讽的唇角:“结婚需要蒙头红这件事,好像是自古以来必须的吧!”
冯钰玲“结婚之前,她也没有说这件事啊,也没有提这个要求。”
“结婚的时候,蒙头红还需要特意的由女方提给男方吗?”洛骁忍不住眼里也流淌出嘲笑的神情。
冯钰玲没有继续接这个话茬,岔开了:“其实,你姥娘多少年来就是我自己在养活,逢年过节,给钱还是买东西,都是我买。你大舅、二舅、三舅、大姨、老姨都不管。平时都不给买东西,过年一家也就能够买三五十块钱东西,钱就更加没有了。所以,一到过年,你老舅妈就开始跟我唠叨抱怨他们买三五十块钱东西,还得领个孩子去,再赚回去一百元压岁钱。看起来是你老舅在养活你姥娘,实际上,吃的穿的用的,以及医疗费,都是我在供养。”
这个时候,洛骁没有插话。一是洛骁并不清楚林季烨姥姥家的事情;二是,洛骁觉得,赡养老人这件事,谁有能力就多拿一些,在赡养老人这件事情上,不必斤斤计较。
洛骁看着新房的布置,心里没有办法欢喜起来。未来婆婆不就是说给她听吗?希望她顾全大局,结婚当天顺顺利利的。可是,没有欢喜的心情,怎样才能开开心心的做新娘。洛骁知道未来婆婆恼怒于林季烨和自己去了南方,可是,如果结婚这一天都是不开心的,那么,这一辈子,开心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太多吧!洛骁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再看看冷清的屋子,瞬间,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临上车之前,洛骁好想和林季烨说:“我想反悔!”
林季烨担忧的看着洛骁的神情,拒绝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关好了车门,让司机开车。
洛骁看着后视镜里林季烨越来越小的身影,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