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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的父亲

我的人生其实从来没有发生什么许多的特别的事情,我有一个三口之家,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我两岁那年奶奶去世了,处理完奶奶的后事之后父亲便外出打工了,这一走就是十七年。

我对父亲的记忆很少,因为父亲一般只是在春节会回家,有时候也会几年才回一次家,记得最久的一次是时隔三年父亲才背着一个早已洗掉色的大布包回家。我放学回到家惊奇的看着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男人,躲躲闪闪的藏到了母亲的身后,结果被母亲揪了出来,让我叫他“爸爸”,我不肯,飞快的躲到了房间里去,只听到后面母亲吵骂声还有父亲微微的叹息声。那一次父亲回来在家呆了三年,我对父亲的记忆也开始于此。

父亲回来的那一年我们早已搬到了到了当地小县城不再种地了,这次父亲回来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姑姑对父亲说母亲在家和一个男人走的很近。

父亲回来之后我才知道父亲做饭特别的好吃(也许是当时的我吃腻了母亲“随性”做出来的饭菜),父亲也经常会教我做饭,他说过一句话让我感动至今,他说:“你要好好学会做家务,好好替我照顾妈妈”。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我度过的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也许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和父亲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那个时候我刚刚上初中,学校刚好在那个学期给我们安排上晚自习,晚自习要上到九点,父亲每天晚上都会在回家路上的一个红绿灯旁坐在他的自行车上等我。我经常娴熟的坐上父亲的自行车,父亲一语不发的骑着自行车,我在身后搂着父亲靠在父亲的背上,那一幕在以后的很多年都记忆犹新,看见相似的一幕也经常会眼泛泪光。

父亲后来还是继续外出打工。父亲离开的那一天我和母亲将父亲送到车站,我一直对自己说着别哭,可当父亲学着当时车站其他送别的人笨拙的朝我挥着手说着“拜拜”的时候,我,还是哭了。

再后来我上了高中。高一的那一年学校大力宣传着美术,当时的我因为喜欢的一个男生要也要去学,而学美术对于我这样的家庭来说是极其昂贵的,但由于我的倔强,母亲还是带着我去买了学美术用的材料。可就在我试学美术的第三天父亲打来电话说他不同意我学美术,我跟父亲吵了一架。那是我第二次和父亲吵架。第一次是在初二的那一年我非要买一部学习机,价格对于我们家来说真的是很昂贵,但我一直坚持要买,和父亲吵了一架然后摔门而去,最终父亲还是妥协了,第二天就带着我去买了学习机。后来我听母亲说我那天摔门而去之后,父亲哭了。

我原本以为这一次父亲也会因为我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而让我继续学美术,可是直到那个学期最后父亲也没有同意。在那个时候我也和那个男生分手了,也是在我和那个男生分手的第二天父亲给我打来了电话,那是我们在那次争吵之后的第一通话,他告诉了我他为什么那么反对我学美术的原因。

父亲是从班主任那里的得知了我早恋的事情,而且得知了那个男生也是在学美术,他说他怕将来的我会因为我冲动做下的决定而后悔。事实证明,父亲是对的。所以他宁愿让我埋怨他,小半年不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宁愿我恨他也不愿意看见我过的不快乐。

高二的那一年我想去学传媒,所有人都极力反对,因为学传媒的学费比学美术还要贵的多,而且我所中意的编导专业对文化的要求也是挺高的,母亲害怕我即使花了那么多钱去学专业到最后也可能因为文化成绩而落榜。我哭着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轻声的安慰着我,还说他会和母亲去说让她同意我学。后来母亲是真的同意了,但从那以后我都会听到母亲在电话里抱怨父亲,而父亲从来都是笑呵呵的打着马虎眼,然后还一边鼓励着我让我安心去学。

后来我顺利通过了艺考,并且文化成绩也是险过分数线,只能被一所艺术类专业性较强的综合本科学校录取,而且这个学校的学费也是十分昂贵的,即使是申请了国家助学贷款也会差上很大一截,所以母亲多次叫我不要在继续上大学了。

父亲知道我的目标就是要读大学,他也不希望看见我就此过着那种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未来的生活,他说他相信他的女儿值得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这一次,依然只有他支持我,他说服了母亲让我申请贷款然后继续上大学。

我上了大学之后母亲去了父亲那里,分隔十余年的他们终于可以日夜相伴了。据说父亲在外打工的这些年也有许多女人向他试过好,但他却从来没有背叛过母亲背叛过这个家。

这个寒假我也到了父亲所在的城市,一出火车站就看见父亲在等着我。他似乎是特意刮了胡子,特意穿了一套新衣服,特意穿了一双新鞋子,特意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疲惫。一路上父亲都问着我这段时间的情况,我跟他说着我的学校,给他看着学校的照片,他只是微微的笑着。

我跟着父亲来到了他所在的工地,他放下我的行李之后又急忙换了衣服下到满是泥浆的工地里工作。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我才发现,这个曾在我的记忆里无比高大的男人,他老了,他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他的双鬓早已爬上了银丝,他走路也不再向以前那样精神了,甚至是有些跛,我这才想起他的腿早年受了伤导致长短不一。可是,这样的他依然在为我那任性的理想买单。

我的父亲用了他最大的力气给了我最大的安慰和他能给我的最好的生活,而他自己却忍受了最大的寂寞和委屈承受了最大的压力。过着最辛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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