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师傅说山下妖魔横行,法宝带好,下山以后一定要小心。
师傅说山下繁华红尘可享可用,但切勿迷失心窍。
师傅说修仙之道已再无进路,不要再回山了。
“这些房子,和山上有些不同。没有瓦而没有木樑,但用了精铁作樑泥石砌墙。就算是师兄,要一剑斩开也会很费劲呢。”旧天提着窄长的木制小提箱走在路上。箱子是大师兄上山时带来的,在山上待得年月久了本身已经有些腐朽,但大师兄在山里又修修改改的,知道下山前才给了旧天收拾法宝零碎用。也算是一件历年炼制的别致宝物了。
身上穿的也是大师兄当年上山时的衣服。山上观里人少,大师兄是最后上山的,据说大师兄在山里走了不知多少年年。到观里的时后,就师傅和师叔说,大师兄走了这么多年,其实离观里只有一步之遥。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可以说是大师兄几十年来路程的缩写了。
“妈妈,妈妈,那个人好像昨天电视里的特工叔叔。”旧重天与时代脱轨的未免已经有些过分了。身上还穿着七八十年代的长衫,戴着一顶相称的帽子。手上提着几乎可以做工艺品的古董箱子。如果不是剧组出来的那么一定就是穿越的了。但事实上仅仅是山里的习性和外面太脱轨罢了。如果大师兄不上山的话旧重天现在怕是要穿着道袍走在路上了。虽然两者之间并无高下。
“昨天,老娘不是把信号线收起来了吗?好啊你个小兔崽子,皮子又痒痒了是吧!回家再收拾你。”女人看了旧重天一眼提溜着自己儿子的朵就消失在长长的小巷里了。
“山下,好像和师傅跟大师兄说的都不一样。也是正常,毕竟师傅和师兄说的都不一样,我看见的自然也不一样。”旧重天微微自语道,将目光放向了不远处的民政局。还好字没有变,大师兄说的应该是这个地方了。长长的一块石板上几个阳刻的朱红大字,常德公共治安所。
长石前种着花草,左右两个大道供人通行。让旧重天不仅生出了阵势好大的感觉。灰色平滑的路面上没有一片落叶。长石后宽阔的场地上并放着几辆大师兄口中很厉害的汽车。
左右过道旁都有一个开着窗户的房间,都有人在里面坐着,看来是守门人。看来时代过多久有些东西还是会留下来的。
“大爷,我来办身份证的。请问在哪里可以办?”旧重天敲开一扇窗户,待里面的人察觉便说出自己的目的。
“哦,左转到二楼第三个房间是户籍办,敲门就可以了。不过你够16了吗?”老人抬起眸子看了旧重天一眼又倒下去眯上了眼睛前后晃着椅子。
“谢谢大爷。”旧重天重新吧窗户推回原位提着箱子就往里走,有没有十六之龄倒是不知道,毕竟处于山中再算岁月了无意义,以前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下山。这次下山也是意料之外的举动。
“诶......”说起来,户籍办已经移到一楼尾室了好像,刚才有人问我了来着,大概是又做梦了呢,人一老啊,就容易糊涂咯,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老汉头眯了眯眼看着方寸小屋的内景。老旧的藤椅被摇的吱吱作响,手边满是划痕的绿色军旅壶也在视线中摇摇晃晃的。
“户籍办不是在一楼吗?老爷子大概是睡糊涂了吧。”走进大屋内刚准备上二楼,但远远地户籍办三个字就被旧重天扫到了。笑了笑放下刚抬起的脚转了个身往户籍办的方向走去。
邦邦邦,有礼貌的敲了下门,师兄说局子里的警察要有礼貌,不然会被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拘留起来。
“哦,小兄弟做什么?”开门的是一个女人。身材高挑,浑身像是没有一丝多余的部分一样,从外表上看起来是个谐和于道的人。
“办身份证。”旧重天脱口而出,一句完全未经思考就说出的话却直接就说出目的。这个女人的气质很容易让人顺从自己的意愿。如果心恶的话必然是大恶人之流。
“嗯,看你年纪也不大,穿的到是很有派头,不过有十六了吗?这是申请表,先填好资料做好申请。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女人和蔼的笑着。在案柜里抽出几张黏在一起的印刷纸放在旧重天面前。实际上是快要笑抽了。
“嗯,谢谢阿姨。”旧重天将箱子放在地上,从袖带里拿出了师傅当年和自己一起带回观里的那张叫做出生证明的纸。
“阿姨,好了,不过有些地方我不知道该怎么写。”旧重天用钢笔迅速的将能填的填上,然后抱着一脸腼腆的感觉把尚有缺漏的申请书递了上去。
“嗯哪嗯哪,户口本带来了吗?”女人将水推到旧重天面前就在对面坐了下来,然后问了句。
“户口本?那是什么?师傅和师兄都没和我说过。”旧重天是真的呆了,突然间提到自己根本没有的东西,那要怎么去弄。
“师傅?不过小朋友啊,你不是才十四岁吗?按你写的出生日期你可是前几天才刚过了生日哦。”女人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旧重天。
“家里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和阿姨说说,阿姨去跟你爸爸妈妈谈。”现在的熊孩子就是喜欢乱来,动不动就想离家出走什么的。伤脑筋了啊。
“家?师傅叫我下山自己过活,我刚从山上来。我是被遗弃的婴儿,师傅小时候把我带回观里养大,昨天突然叫我下山,说我不应该在山上再住下去了。”旧重天说道。
“那这么说你是被你师父赶出道观了?”山上下来的小道士吗?不过为什么会下山来?
“不是赶,而是叫我下山入世。师傅说山上的世事我参一辈子都不会有结果,反倒是我在山里待得太久了下半生应该活在红尘里,”旧重天道。
“说以你就下山来着捣乱来了?不过你这身行头到是蛮稀有的,哪整的?”女人似乎愈发的好奇,但与之相比旧重天却愈发的无法抗拒,几乎有问必答。
“衣服和箱子是大师兄带上山的。这次下山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给我穿上了。”旧重天道。
“这么说起来,道士好像都有挽发髻的习惯,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说着女人一抬手将旧重天头顶的帽子掀开。
“我去,不得了了,还真的是个小道士。”本来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小孩编故事蛮逗他一逗蛮好玩,没想到真是个道士。不过这么一说这孩子不是黑户吗?说起来那张纸是什么东西?
“小道士,你手上的纸是什么?”女人问了一句。
“是师傅当年和我一起带上山的纸,应该是能证明我出身的东西。不过也无多大用处,爹娘将我托与师傅必然有她们的道理。师傅也没有再让我去找寻根源的意思,我自己也没有去打扰的想法。”旧重天说道。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亲生父母长什么样?为什么把你教给你师傅吗?”女人的语气有些微微得气愤,不是对父母抛弃旧重天的气愤,而是对于旧重天完全无所谓的态度的气氛。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并不是在和一个同龄人谈话。
“知道了无非多一庄事,这么多年了他们的处境必然已经有了变化。如若我再上门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旧重天道。
“你不管我管,你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看着你的样子就是一肚子火气。”女人像是喝了二两老白干一样气的胸前一鼓一鼓的。
“何必呢,我当年上山的时候已经是山中人了,现在师傅叫我下山,我就又变成了山下人。本无挂碍又何自寻烦恼。”旧重天道。一尘不变的语气贯穿整个对话,都是脱口而出,都是实话,都是心里话,但却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把文字沾贴在翻译器里然后让翻译朗读一样。给人死板沉闷的意像。
“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不过如果你自己走的话,既没有睡的地方也没有吃的,你不止没有身份证明而且还没有钱吧?总之这事,我想管。”女人转笑道。
“风餐露宿也好,不过长期如此也不好。而且,现在确实腹中空空如也。你能帮我?”旧重天看着的对方。
“哼哼,小子,服软了吧?在找到你父母前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以后你得听我的。”这小道士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到是很有趣的样子。到时候看你找到爹妈了是个什么反应。哼哼。
“监护人是什么?”旧重天没听过这个词。
“监护人啊,监护人,和你师父差不多吧。嗯哪嗯哪,以后就叫我师傅吧。”女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
“你能教我什么?师傅教我刀书笔书念字颂诗琴棋书画拳剑勾叉。你要做我师傅能教我什么?”旧重天问道。
“我,我可是大人,而且还是女人,你师父是个男的吧?那他一定有些事情教不了你,对,对,有些事只有跟女人才能学到哦。”女人的一只眼睛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要闭不闭气氛异常的沉默。
“师傅说女人会的东西男人学会了也没用,女人会的东西大多也是男人学不来的。因为阴阳分割割据一方,虽有相似但各司其职。”旧重天道。
“好吧,如果你从这走出去了你打算做什么?”女人质问道。
“打工吧,听师傅说他那时候文人可以做账房先生,记工,先生。考取功名但大都不会我这个副外貌的。所以只能做伙计学徒,待身形长开了以后再做上门的打算。师兄说的话大同小异,但却没有考取功名这一道了。我去找个地方做学徒伙计应该会有人要吧。”旧重天道。
“不会哦,用童工是犯法的,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你没满岁数只要盯着你的话你去如果去打工的话,会害了人家老板的。”女人得意的笑了。
“你会帮我?”旧重天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额,小道士,要懂礼貌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