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3032,赛恩斯帝国。
夜晚是如此的吸引人,漆黑,静谧。夜晚的天空是星星的海洋,波光粼粼地闪耀着,偶尔呼啸而过的音速飞机闪烁着灯光,带来的是一朵汹涌的疯狗浪。
“睡不着啊。”
不过,即使在美丽的夜里,也有这样不和谐的声音。
这是几个月前从警官学校毕业的青年云长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时间已经有两个钟头了。
毕业生云长空,测试成绩平平,各个项目的分数都及格了。身体还算结实,常年的“不良少年”生活让他得到了足够的锻炼。颜值也还算在平均以上,经常会被阿姨奶奶们夸赞。云长空,就是这样一个,极其普通的青年,一个没有任何能让其他人对他印象深刻的亮点的人,刚好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位置上。
就在今天上午,云长空终于收到了面试的通知。
为了准备应对明天的面试,将状态调整到最好,云长空这天晚上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快速地洗漱完毕,然后把自己“大”字形的摔到了床上。
平时即使是在全班同学面前这种小场合发言,长空也会觉得不舒服,而明天就要面试这种事情,更是让他无法入眠。为了能安心的休息,云长空特意将屋子的门窗锁得严严实实,无论是声音还是光线,几乎都进不来了。不过这样似乎也将睡意挡在了门外,这样的布置,完完全全的寂静和黑暗,反而让这个毕业生更加睡不着了。云长空重新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风中充溢的是帝国强硬的味道,而长空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时间,也未能融入这味道之中。
“我果然不是当贵族的料呢”,这样想着的长空,一边小小地牢骚了一下自己怎么不是富二代呢,一边走马灯一样回想着这几年自己的学校生活中的种种事情,总算是有了困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长空闭上了沉重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坠入了梦中。
清晨的阳光刚刚穿过百叶窗,身边的闹铃便发疯似得跳起来。长空强迫自己睁开双眼,感觉身体沉甸甸的,有几吨物体压在身上般的难受。毕业生挣扎着起了床,收拾好东西,很快地洗了把脸,走出了房间。
房东的婆婆已经快把屋子打扫完毕了,看到长空,温和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也跟着一起和善地向上抬起。
“今天就要走了呢,长空”
“是啊,这些天承蒙您的照顾了,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和我这个老太太客气,我们老两口都非常喜欢你啊。说来长空是回家乡工作吧,真好啊。”
房东的眼睛慈祥的眯着,语气中带着一点羡慕。
“说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只有家乡的警局肯收留我呢。”
长空搔了搔头发,脸上有些尴尬的笑着。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不要把这当成什么坏事啊。”房东依然微笑着,“老太太要不是因为儿子在这里,也想回共和国呢。”
“说来奶奶的老家在高理亚呢,充满着魔力的国家啊,什么时候我一定要到那里去看看。”
“好哇,到那个时候,估计老太太我也该回去了,一定比现在更好地招待你。”
“那真是谢谢您了,到时候一定拜访贵处。”
就这样又聊了几分钟,长空发现时间已紧。
“不好意思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得走了,再次感谢您这些天的照顾,我绝不会忘记与您共处的时光的。”
“这样啊,那么再见了小伙子。”老太太双手合十,微微地弯了下腰:“愿女神保佑你。”
“再见了,也愿女神保佑你。”
在这最终的告别后,天正离开了公寓。
在同学们最后的宴会上也没哭的他,竟对这租了几个月的公寓有了异样的情感。有着一点裂缝的青灰色墙面,上面挂着老太太一家的全家福,每天清晨,让阳光透进来的细细的百叶窗,时时刻刻都是干干净净的大理石的客厅地面,还有每次都来找剩饭吃的不知道住哪的小黑狗,这平淡却温暖的一切,都会刻在记忆中成为抹不去的痕迹吧。
与老太太告别后,长空赶到了赛恩斯东部的火车车站。
在车站卫生间的镜子前面,云长空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装。长空的上衣是深蓝色的接近西服的休闲装,基本没有什么图案在上面,只在胸前用细细的白线缝着服装的品牌。下身的裤子则是颜色更加深的接近黑的极深的蓝,紧紧地贴在长空腿上。黑色的短发和黑亮的双瞳让人看出这青年来自东方,前面额头上的只有右半面的刘海,有一些松松散散的长短不齐的短发,让人不知道这是理发师的失误还是故意弄的造型。
紧了紧脖子上的领带,对自己的形象还算满意后,云长空走进了站台。
站台上现在停着的,只有新近发明的魔导车。将科技与魔法结合的技术才刚刚起步,就让交通运输产生了巨大的变化,用魔力混入以往的能源进行驱动,火车的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刚刚出现的技术成本自然非常的高,普通家庭的云长空只能幻想一下:“我要是能坐得起这个,就不用这么早起来了啊。”一刻钟后,长空所要搭乘的奥斯诺林至森特沃电能火车缓缓进站,最终停了下来。
还没完全精神的云长空钻进电能的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一屁股坐了下去。
轻轻摇晃的火车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东西,再加上本来就没休息好,趴了几分钟后,长空的沉沉的双眼便合在了一起,接着便进入了梦乡。
云长空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
那是一片废墟,天空不再是天空,大地不再是大地,一切不再是一切,有的只是废墟,不同的废墟,无尽的废墟。长空走在其中,扶着废墟前进,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不停地走着。长空想,也许,一直这样走下去就是了,总会遇见点什么吧。
突然,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长空惊醒过来,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被这样突然吵醒,头还在隐隐作痛。让他醒来的是一声嗓音极细的尖叫,大概就是梦中的巨响吧,摧毁了长空的睡眠。
长空转动脖子,看向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随后,他看到了。
离他几个座位的位置上,一个同是黑色头发的东方女孩正睁大着眼睛,瞪着面前的一个穿着背心的青年。青年的脖子长颈鹿般细长而且向前倾,眼睛小而凶恶,头发剃的极短,青年整个身子非常的瘦,感觉用了力就会折断掉。薄背心的寸头的青年似乎是刚从女孩的身上中偷出钱包,却马上被发现了,不过即使这样,小偷却丝毫没有将钱包还回或道歉的意思,而是无言地准备离开。女孩一开始愣住了,随后愤怒起来,可以感觉到她不均匀的喘息。女孩猛地起身,想要将钱包抢回,可站起来几秒之后,想要向前的脚步却停住了。呆住的女孩眼里的怒火转变为了恐惧,眼珠微微地颤动着。黑色的眼睛被通红的眼眶包围着,这眼眶马上就要承受不住里面可怜的呼之欲出的泪水。
在周围,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忙,只有几个胆大的人,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黑发女孩。
云长空观察了一会儿寸头青年,注意到,背心男的左肩,上面纹着一条弯弯曲曲的青色虫子,细看原来是一条蜈蚣。
“帮派么,难怪这么嚣张啊。”
云长空正不是喜欢管闲事的正义伙伴,灾区捐款还是献血活动都不能让他上心,哪怕是自己的故乡被大国欺负了,天正还会笑话那些愤青:“这和你什么关系啊”。所以说,长空实在不算什么优秀的人。
但是只有一点。
只有发生在眼前的事,他总是无法放手不管。
长空总是希望这些倒霉事件离自己远一点,不过他的运气,简直可以排在不幸排行榜的前列。长空也祈祷过“请让这些麻烦事离我远一点吧”不过似乎完全没有被光之女神注意到过,长空甚至有些怀疑光之女神的存在了,但要是让奶奶知道了一定会气疯,所以这事儿一直被憋在心里。
云长空忘记什么时候形成的这种性格。
长空叹息着用手捂住眼睛:”我可是要去面试啊,非要让我碰到这么不爽的事么”。
管闲事经常会倒霉,不管的话,则会产生一种“我本可以干点什么”的感觉,长空一直处于这个矛盾中。“其实没有什么好多想的啊,这事和我没有关系啊”,长空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不过并没有什么用。这样的性格让他吃过不少苦头,也是因为这个性格,长空决定成为一名警察。
云长空开始分析。
“手臂力量,啊,好凄惨,腿部力量,喔,走到今天居然没折。战斗力:5,不,还要低。”
“这样的垃圾小货色,不用惯他毛病呢。”
长空仔细观察了小偷,得出结论。
寸头背心青年转头没离开几步,长空直接突击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腿上。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突击使小偷大吃一惊,没有反应便躺在了地上,长空一脚踏在他的胸前。
“净然敢惹我们青蜈蚣,你丫的但儿是真肥。”寸头青年的寸头简直要炸裂开来,而面部更是扭曲,本来就丑的脸拧成一团,变得更加狰狞而丑陋,一副吃人的眼睛紧盯着长空。
“算了吧你,”长空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青年:“就看你这样,最多也就是帮派最底层打杂的,还真以为有人会管你,给你报个仇是怎样?甚至,可能你就是弄个纹身吓唬人罢了,你其实根本就怕碰到真正的青蜈蚣吧。”
“你、你胡扯什么。”寸头青年强行抬起上身,朝长空挥出拳头。
长空头向左一偏,躲过这一拳。“我胡扯?我可是隔几天就得和你们这种家伙打一架啊。就你这软绵绵的拳头,我果然是没想错呢。话说你们就不能不让我看见吗,一天天的我也不想管这些破事,好烦人的啊!”说罢,狠狠的一击左勾拳打在青年的侧脸上。
晕过去的小偷被警务人员拖走后,长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趴在了面前的小桌上,只想再睡一会儿。
“谢、谢谢您了。”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
“嗯?”长空抬起头,是那个黑发女孩,正俯着身子向他道谢。
“这没什么啦,不用客气。”
“这怎么能说没什么呢,您真的是很勇敢啊。”黑发女孩已经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眼睛还是红红的,不过笑起来感觉还是很好看。
“不不,我只是习惯了,比较有经验而已啦。”
“?”
“额,算了,这个不重要了,希望你以后不要碰到这种事了。”
嘴上这么说,长空心里同时念叨着“遇上了也不要让我看见啊。”
“您真是个好人,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黑发黑瞳的女孩表现出崇拜的样子。
不知为何,长空感觉女孩的话有些不舒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也没有在意。
在离开以前,黑发女孩面向长空,闭上了黑色的双眼,弯下了腰,合起了双手,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是真正虔诚的信徒。女孩说道:“愿光明洒满您前进的道路。”
这话让长空对刚才自己的想法有了一点罪恶感。”不过只是想想也就无所谓了。”长空安慰自己,“大不了以后,我再更加虔诚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