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会忘掉一切,就像你会忘掉我现在和你说的这些事,忘掉我告诉你的故事,很抱歉,但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
大结界是博丽巫女和妖怪的大贤者一起构筑的,也就是所谓的“境界”和“常识”的分界线。想要顺利穿过,你就必须拥有这两样东西。由妖怪——也就是由我亲口转述的故事将成为带有力量的“怪谈”,弥补你所缺乏的幻想乡的“常识”…….剩下的“境界”,就要靠博丽巫女自己来完成了。
【怎么做?】
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推你一把的。
【…….我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忘掉这些,又将会遗忘什么——只是,听了你的故事之后,我……】
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个角色?担心会让我的计划流产吗?
【嗯……】
没关系……计划总是有盲点的。再说……
【嗯?】
再说,那边也有个和我一样值得信赖的人,或者,现在来说的话是妖怪吧。我最近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做不完的事情,只要有一定的必然性,总会有人接替你的。
【那我怎么找到他?呃,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不会记得吧……】
是的,不过不用担心,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好吧………那,我猜这就是再见了吧。】
嗯,是的,酒井先生。
【……..怎么说呢…..辛苦你了,再见,神外先生。】
再见,酒井昭一。
————新东校下一区?医务室—————————河童时22:20—————
醒来,是纯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荧光灯,以及一阵阵药物的味道。昭一呼出一口气,却觉得像是好几年没有用过自己的肺一般,剧痛从侧腹部猛地传来,让他不禁咬住了舌头,哆嗦着在床单里用手揉着肚子,才感觉到双手上缠着纱布。轻轻地适应着自己的呼吸系统,他将双手从被子里抽出来观察着,虽然看不透那层层纱布背后的样子,但昭一能感觉到并无大碍。
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河童注射的T病毒影响下产生变化了。
双手搭在额头上,昭一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虽然之前是为了安抚蕾迪才装成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亲眼看着自己的伤口复原,作为人类来说,即便有再强的适应和承受能力也不是说接受就能接受的。但,等到冷静下来,他反而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不如说现在有点【卧槽刚才好帅】的得意,以及【以后可能还能更帅】的兴奋感。
脑子清醒过来,昭一才觉得腿边一侧有一点重量。顺着床沿看去,那里,白发的少女上半身扑在床上,俨然已经睡去。近在咫尺的睡颜,披散的白色卷发,以及随着每一次微弱的吐息,传来她微弱的梦呓。
昭一是很淡定的,他先呆呆地看了五秒左右,然后慢慢地缩回原位,将手也放回被单里,开始准备装昏迷。
“哦,看来智力没有受到影响嘛。”
刚将视线重新望向天花板,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位少女的脸庞。蓝色的双马尾,蓝色的瞳孔,绿色的帽子——河城荷取扒着床头的栏杆,在昭一的头顶上直直地看着他。
“那个…….别跟蕾迪说行不?”
河童露出一个倒着看也能看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将脑袋缩了回去,来到病床一侧。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记录簿,河童写着什么,时不时看看床前的大小测量仪上的数字,像是在做着什么分析。
没有等到确切的答复让昭一有些不安,但还没等他开口,床边睡着的少女有了动静。
“呼——唔诶——呼——唔诶——”
开始了分不清是胡噜还是梦话的呻吟,瞬间粉碎了昭一心里雪女那高大冰冷的形象。
“叫醒她比较好吧?不然我最多再帮你保密一次。”
河城荷取一边写着字,一边不动声色地说着,其间蕾迪的独特鼾声此起彼伏。
“喂喂喂!蕾迪!?雪女大人!?别睡了!是说快别耍宝了!”
“呼唔——诶?”
闻声而起,顶着一脑袋卷子,雪女几乎是从床边弹起来的。由于一直缠在头上的白色布条已经摘了下来,乱发以及睡红的脸颊映衬下的雪女,有一种不寻常的可爱感。然而依然因低血糖而处于迷糊状态的她眨着眼睛,缓慢地环视着四周。从窗户,到床铺,到床边的河童,再到酒井昭一——
啊,完蛋了,意识上线了——昭一心想,于是咬紧牙关,身体都向后靠了靠——然而,蕾迪只是迅速地在一片通红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表情,便低下头,时不时瞥过来,又将视线忽的移开。
诶?什么意思这是?
“我就说两个事,然后我就马上给你们秀恩爱的时间啊,”河城荷取举起一只手,盯着自己的资料面无表情,状如秦心,“第一,酒井老师你的身体大概没有问题了,病毒的效果体现的很完美,大概以后也可以安然无恙地进行这种超速再生吧。只是注意别太过火了,说白了只是结实了点,你要非作死还是能死的;另外第二个,我稍微从二位身上采集了些样本做了点科学实验,结果表明你们俩是能生个健康的孩子的,祝你们幸福啊。”
老师和学生看着河童,二者爆炸了。
“喂慢着!第二个是什么啊!?你从我身上采什么样本了!?魂淡你有种别跑啊!喂!”
甩手关门,屋子里没有了任何的蓝色,只剩下伸出一只手的昭一,以及有点回不过来神的雪女。面面相觑,同时移开视线,“尴尬”两个字大大地写在两人背后的窗户上,一闪一闪的。
“那个——哈哈,蕾迪你别听那货瞎说啊,那个——她是白帝桑的姐姐啦,那两个妖怪的腹黑程度你也是知道的。我,我只是身为老师做了该做的事啊,哈哈,那个…….”
然而,昭一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轻飘。
一边雪女只是坐在那里,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攥紧的手,一言不发。
“那个,我说,雪女大人啊,至少给点反应吧……”
半响,蕾迪在反复的开合嘴唇后,支支吾吾地开了口。一如既往的平静声线,仅仅是因为不连续,便多了很多暧昧的感情。
“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看着蕾迪的表情,昭一微微出了口气。那一瞬,男人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有一瞬间,他似乎要忘记一切地讲给她听,他看着女孩的方向。但,并没有,在一阵难以察觉的哽咽中他合上了嘴。坐起身子,垂下头,老师将脸埋在手里。再抬起头来时,他已经是平常的那个酒井昭一,眼睛里,缺少了一种光芒。只是短暂的三四秒——是蕾迪没有看到的三四秒,那个男人究竟做了什么,又决定了什么,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她只知道当自己整理好思绪,鼓起勇气面对他时,自己已经失去了说出口的机会。
那里,并不是记忆里的酒井昭一,而是记忆里的酒井老师。
老师和妖怪对视着,最后,是老师先移开了目光。
“我……我去叫秋穰子她们。酒井……老师。”
如同结束根本没有开始的对话,蕾迪站了起来,走出两步后顿了一下,才离开了房间。
望着合上的门,昭一“咚”地靠回床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他想象着女孩关上门以后哭着跑出去的样子——却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脑海里的画面。她不是那种女孩子,我了解她——
我了解她吗?
“喂,虽然不懂怎么回事……但不追出去真的好吗?”
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床边,忽然想起一个声音——惊讶地看去,床沿边上先是顶起一个黑底红花的碗,然后,小人有些尴尬的表情便出现在昭一眼前。
“对不起…..没打算藏起来的…….只是感觉根本没机会出来……”
深深叹了口气,昭一已经没力气一一吐槽了。看着有些燃烧过度,此刻备显疲惫的男人,少名针妙丸爬上床铺,正坐在昭一腹部附近的被子上,看上去十分乖巧。
“酒井老师喜欢雪女吗?”
“你应该没有大嘴巴的属性吧?”
警惕性地看着眼前的小人,昭一对这个幻想乡的各种问题儿已经感到头痛了。然而针妙丸用还不到昭一指甲大小的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可爱地笑了起来,惹得昭一也不禁有些嘲笑自己。
“知道啦,你嘴很小——好冷的笑话啊。”
“到底怎么样呢?”
沉默了一会儿,昭一出了口气:“蕾迪是很优秀的女性,有着现在日本的女孩所不具备的成熟和坚强——不,应该说没有第二个女孩会像她那样要求自己,作为异性,她实在耀眼过头了……”
“我没在问你蕾迪是什么样的女孩啊,酒井老师你是怎么想的呢?”
看着小人以外认真的表情,昭一没有打算隐瞒。
“说实话,荷城小姐说的第二件事虽然很欠扁,但,我却有点高兴…….幻想乡有很多可爱的,优秀的女孩,我的班上也一样。即使是让人有些害怕的黑谷同学,也有她值得去交往的一面——不过,对我来说,就算第一个遇到的不是雪女,我想最后我也会喜欢上她吧…….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少名针妙丸有点要哭出来的表情吓了昭一一跳,前者不光身形娇小,似乎就连情感也微缩到了同等纤细的地步。
“那为什么要摆出那张脸来呢?不知道你感觉到没,反正从我的角度来看,人家雪女可是好不容易才对别人有好感的!为什么要拒绝啊。”
看着针妙丸那抗议的样子,昭一却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我在自己的世界还有女朋友啊!怎么能在别的地方再找女朋友呢对吧?”
“………诶?!”
思考了足足两秒,针妙丸愣住了。然后,便摆出了一副三观被击碎的表情,进而是一阵阵嫌恶——再最后她面色大变,直接腾空而起,照着昭一面门就是一记飞踢!
“早说啊!!人渣!垃圾!下流!有女朋友居然来别的世界调戏妖怪!!人类太可恶了!吃我骑士踢啦!!”
于是,等到秋穰子带着班里的妖怪来到老师身边,昭一又要找点借口来解释自己脸上一清一紫是怎么回事了。
————新东校下一区?分部主任办公室———————河童时10:23———
“怎么样,身体的状态,不要勉强啊。”
二岩猯藏靠着桌子揣起手,脸上的表情关心大于看热闹,总之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不过,昭一意外并不讨厌这样的女孩——当然,如果你能把狸妖当成同龄女孩来看的话。
“劳您惦记,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荷城小姐给我讲了一大堆,我没怎么听懂,只是知道现在已经挺牛逼的了,”昭一拍打着胳膊,似乎是要证明自己很结实,“当然不及妖怪就是了。”
二岩猯藏在镜片下盯着昭一,后者很明白,这个妖怪和白帝白蜥一样,都是那种看你一眼就知道早中午饭的存在,所以也没有刻意掩饰什么。
“你没事吧?”
冷不丁的,二岩猯藏收起那副笑脸,很认真地问道。
“没事,就是变强了点,没什么不好。”
“我不是说这个…….算了,个人的问题我也不方便多问——那么,进入正题吧——”二岩猯藏从身后的桌面上拿起一张纸,从做工和表面金灿灿的文字来看,像是一份蛮重要的合约,“姑且,谈下来几个比较有影响力的社团。第一,人间之里的【日常精品】,当家宇多明,是个人类——另外当然包括他那家大商厦里的所有店铺;第二,【夜雀食堂】,老板娘米斯蒂娅你也见过了;第三是【NightHoney蛋糕工坊】,这个有点远,在中有之道。店长几乎没怎么露过面,现在是红魔馆的大小姐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一只吸血鬼小丫头在打理;最后就是【七号杂货铺】,店主爱生花鸠——不过,这你得等她们家房子修好才能用上。”
昭一频频点着头,暗自感叹博丽财团的影响力以及自己的幸运。
“有合作者是一回事,怎么向他们真正证明保险体系的必要性是另一回事——这边你还需要下点功夫,不然我不能白收人家钱,这不成黑社会收保护费了嘛,”狸妖拿着合约扇呼着,继续说着进度,“然后呢?那边那头猪是怎么回事?”
“不是猪!是猪人!”
汉尼拔站在角落勉强反驳道,实际上自从跟着昭一进入办公室看到二岩猯藏,那僵尸猪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嗯,如果还能更不好看一点的话。
“他是地下的居民,也是在镇子上闹事的团伙之一的领袖——汉尼拔,”昭一扮演着老好人的角色,笑着说,“最近刚好,嗯——遇见,聊了一下后发现他们想要找工作,我就想看看能不能给他们安排点什么活干。”
“哦~”
狸猫妖怪打量着猪人,用食指拍打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点子,诡异地一笑。
“呐,汉尼拔是吧?”
“是……”
猪人的回复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走上前,将一只手搭在猪人老大的肩膀上,二岩猯藏用一脸正直无邪的表情说道:
“你们,能不能干一次老本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