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最后一个走的人
转天，艾伦还是被母亲照常用自行车拖着去了雏鹰小学。路上，艾伦心里还是在不断地打鼓，毕竟艾伦还没有直接找过黄老师，在外班学生那里，黄老师都是“可怕”两个字的代名词，那影响力可是在全学校出了名的，是全学校德高望重的一位老师之一。听说黄老师在区教育局里也是蛮出名的，自己进到黄老师的班里，并不是巧合，更不是所谓的缘分，这都是父亲提前故意安排好的。在雏鹰小学，还要分实验班和普通班，艾伦也不懂实验班和普通班有什么区别，母亲说实验班要比普通班每学期多交2000元钱，艾伦当初听到“实验”两个字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是小白鼠。艾伦想想，跟黄老师这几次打交道的经历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但是艾伦也知道真正可怕的人，不是那种长着凶神恶煞般的脸的人，而是那些平时也就是正常的时候，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你正跟他说话的时候，突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怒气爆棚，以自己为中心，方圆几米或者几十米连大气都不敢喘。
艾伦到了校门，母亲就急匆匆上班去了，艾伦想起自打到了中流这个城市，自己好像还没有迟到过呢，再想想自己在原来的学校，自己从来没有连续两天不迟到，倒是创造过一连十天迟到的记录，想到这里，艾伦感觉自己还真是变了，变得真的有一点快了。其实艾伦每天不仅不会迟到，还总是提前20分钟就会到学校，倒不是艾伦能够起这么早，也是被逼的。母亲的工作单位离雏鹰小学很远，母亲每次都要先把艾伦送到学校才能骑车去上班。艾伦倒是没怎么迟到过，母亲可是总会迟到。哎，谁让艾伦起不来呢。
艾伦摇了摇头，吹了一声口哨，发现自己原来不会吹口哨，还好没人注意到自己，在校门口有三只小鸟正在那里徘徊，应该是在那里觅食呢。艾伦早就想好了一个好主意，嘻嘻。见周围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艾伦假装被地下的石头绊了一下，向前俯冲了一下，还故意用脚用力地向下跺脚。
三只小鸟见到艾伦怎么敢不飞起来，艾伦兴奋地看着三只小鸟远去的踪迹，要是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他们一样该有多好，不用上学，想去哪里去哪里。对了，最好还有魔法就像动画片中的一样，可以操控周围的物体，还可以发出那种酷炫的能量弹，可以武功天下第一，在这座城市默默地保护着所有人，与各种黑暗势力作斗争，不仅可以以一当百还可以全身而退，最好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遇到些小罗喽不用自己请自动手。还有……
“他在干什么？怎么一动不动？”
“脑子有问题吧。离他远一点。”
艾伦听到身后有两个小孩在窃窃细语才回过神来。那三只小鸟早就飞远了，看不到了。艾伦对着那片远方的天空投出向往的神情，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艾伦急速把头移动到校门口的墙上，没发现什么东西，就是在草丛中隐隐约约有一丝红色的亮光，很微弱。艾伦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红光走去……
“那个小孩让开！”看门的大爷从值班室跑了出来。
“有车快让开！”大爷抓住艾伦的胳膊，将艾伦拖到了值班室的一侧。
艾伦这个时候回头才看到，在自己的身后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因为自己刚才堵到了校门口迟迟没能进来。
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摇了下来，坐在驾驶位子上的人从窗口探出头来，艾伦看到在副驾驶位子上还坐着一个人，但是看不清楚。车的后面坐了两个人，一个女的还有一个孩子。
“怎么回事？校长的车停了这么半天才能进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抱歉抱歉，刚才上了趟厕所，没看到门口有一个孩子。”
“知不知道？这可是校长的车。”
“知道知道。”
“小孩子不懂事，你还不懂吗？”
“真是对不住了。”
“行了，走吧。”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传出了些声音。
“不要再有下回！”
“是，是。”
等黑色轿车绕到了教学楼的后面，看门的老大爷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就是一个开车的吗？有什么可牛的？狐假虎威，过不了几天校长就把你开除，看你神气什么！”
“你这个小屁孩也是，没事站在校门口干什么？还让我挨顿骂，你哪班的？班主任是谁？有你好果子吃！”
“哎？人呢？”
艾伦早就趁那个大爷不注意偷偷溜了进去，现在正气定神闲地等待着上课呢。
到了中午，艾伦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的，就冒着胆子敲了黄老师办公室的门。
“请进。”
艾伦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你找谁啊？”
艾伦看到黄老师的座位是空的，又扫视了一下整个办公室，看来黄老师现在不在。
“我找黄老师。”
“黄老师啊，她去开会了，还没回来。”
“那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
“嗯……应该是刚刚散会，可是下午她没有课，应该是开完会就回家了。”
“哦。”
“你就不要等了，今天应该是见不到她了。”
“哦，那我还是走吧。谢谢老师。”艾伦原来可是不怎么说“谢谢”两个字的，可是到了中流的雏鹰小学，艾伦天天都能听到“谢谢”两个字，好像不说这两个字就是很没有素质的感觉。
“吱……”
黄老师走了进来，推门一进就看到了艾伦。
“艾伦，你怎么在这里啊？”
“黄老师，您不是走了吗？”
“走了？我什么时候说走了？”
“您不是下午没课吗？”
“没课我也不敢走啊！你们这些淘气包哪天不给我惹事？”
“哈。”艾伦无奈地露出僵硬的笑容。
“什么事？”
“就是我妈晚上不能接我？”
“哦哦哦，对对，我想起来了，你母亲昨天给我打电话了。我正想找你呢，刚才开会给忘了。”
“嗯，我可以呆在教室吗？”
“当然可以，你母亲说你要待一个小时。”
“是。我妈的单位离这有些远，下班又晚。”
“其他亲属也接不了你吗？”
“我爸太忙了。”
“你知道，学校是不想让小孩在学校待太长时间的，怕出危险的。”
“嗯，可是……”
“真的没有人接你吗？”
“没有。”
“那好吧，你就待在教室吧，不要乱跑，待在教室里。”
“好。”
“如果有校里的领导问你，你就说是家长忙接不了你，如果他们问你‘你家长或者老师知道吗’，你一定要说‘知道’，懂吗？”
“懂。”
“那个太晚了，我就不等你了。记得关窗锁门。”
“记住了。”
“是从今天开始吗？”
“是。”
“千万不要乱跑，尤其是不要去领导的办公区。在教室安心地写作业。”
“嗯。”
“你只有从窗户上看到你母亲来了再下去，千万不要自己跑出去，门外的大马路乱，车也挺多，比较危险。”
“我不会出去的。”
“好，回去吧。”
“嗯。”艾伦屏住呼吸从办公室走出去，刚才艾伦的腿软了。跟黄老师对话，艾伦总感到莫名的紧张，自己的回答永远都是“嗯”或者“好”。走到班级的门口，碰上了邸梦。艾伦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害羞，就是那种艾伦也说不清楚的感觉。作为男生的艾伦，碰到女生应该先主动地打招呼的。可是艾伦就是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的嗓子被一股气流堵住了。
“嗨，艾伦。”
“嗨。”
“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
“挺好的，你不比我们差的。”
“嗯。”
邸梦从艾伦身旁走了过去。艾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没有说谢谢。艾伦晃了晃脑袋，为了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快进去啊，艾伦！要上课了！”班长从艾伦身后跑了进去。
到了放学的时间，艾伦看着同学们一个一个离开，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艾伦把目光投向窗外，想起原来的情景：母亲推着车子挤在人群中，焦急地盯着从校门口跑出的小孩，寻找着艾伦的身影，这个时候，艾伦在干什么呢？正拿着记事本开始记黑板上的作业，然后不慌不忙地收拾书包。等艾伦从教学楼里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母亲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门口。
艾伦还能记起每次和母亲的对话。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啊？”
“记作业了。”
“不会早点记啊！”
“没法早。”
“为什么？”
“老师留作业晚。”
“那其他人怎么能这么早出来啊？”
“他们把作业记在脑袋里了。”
“别人能记住，就你记不住啊！”
“我不是怕忘了吗？”
“别人就忘不了啊？”
“妈，好烦啊！你要是感觉他们好就认他们当儿子吧。”
“那可不行，咱家艾伦这么聪明，怎么能不要了？”
“那是。”
“既然你每次都最后一个出来，我以后来晚一点。”
“不行，万一明天我早出来了呢。”
“那你明天早点出来。”
“好。”
……
